顧元道一驚:
“您的意思是……”
顧於野敲了敲扶手,嘆道:
“我還是著急了些,你娘這些年來費盡心力,多給那小畜生續了五年壽命。”
“我原本只是想讓她多行溺愛之舉,把人養廢,卻沒想到她用心太深,竟如此護著那小畜生。”
“若非如此,今天他就該死了。”
“怎麼還會拖到給人抓住破綻,一步錯,步步錯,再想順理成章地讓你繼承世子之位,又要費一番力氣了。”
顧元道聞言,握緊了拳頭。
是啊,那可是他的親生母親,竟然會這樣護著一個外人,反過來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
婦人之仁,實在是糊塗!
但偏偏這局面,是顧於野親手造成的,原本是屬於計劃的一部分。
兩人沉默之時,旁邊沒什麼存在感,正在倒茶的一個僕人突然笑道:
“王爺,您還是太慎重了,要正大光明地守規矩,就得忍受規矩的束縛。”
“請來覺慧大師,還是太費功夫。”
“不如冒些風險,免得夜長夢多。”
顧於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抬起頭,冷笑一聲,道:
“說得倒是好聽,你們又有什麼結果?三種劇毒,丹田盡廢,照樣讓那小畜生活得好好的。”
“這皇天城一千三百多年,可有哪個皇帝穩穩坐在那個位置上一百七十年?”
“一百七十年啊!”
顧於野放下杯子,冷冷地從窗戶望出去。
外面,重重疊疊的屋簷如枷鎖,組成了一個宏大的皇天城。
“永安,永安,當今太子,都已經一百五十歲了,他沒有修行的天賦,六品武者,活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了。”
“你見過他的模樣嗎?”
“頭髮花白,牙齒脫落,連走路都要拄著柺杖,完完全全就是油盡燈枯的老人模樣。”
“而這樣的太子,還要向自己精神煥發,看上去最多三四十歲的父皇下跪!”
“而他那位慈祥的父皇,還會關心他昨天有沒有摔倒,是不是拉在了床上!”
顧元道想象著那樣的畫面,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這是……何等的絕望!
權力巔峰的寶座就在自己的眼前,只有一步之遙,而自己卻永遠也夠不到,只能日復一日地衰老,跌向死亡,誰能不絕望?
這麼多年,太子難道沒有動過心思嗎?
他一定動過。
甚至,一定動過很多次。
而當今太子,當初年輕時也是以賢明著稱,黨羽眾多,支援他的人一定更多。
可就算這樣的名正言順,這樣的順理成章,也一樣是當了一百五十年的太子罷了。
“永安”這個年號,實在是取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