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神清氣正的俊朗青年,站在這王府氣派的中堂,從容自若,合適無比。
顧芳塵面無表情,他一眼就認出來,這一身嶄新的錦衣華服,是前天寧採庸為原身親手縫製的。
顧於野已經篤定今天他翻不了身,拿來給親兒子穿倒也沒什麼,不過顧元道居然穿得這麼自然。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本來應該自小清貧度日、孤苦無依的狀元郎,怎麼會對這種繁複華貴的衣物,表現得十分熟稔。
一個人從小養成的習慣是很難改的。
就算顧元道天生聰明,觸類旁通,也絕對不可能自然到這種地步。
顧芳塵笑嘻嘻地走進去,眯起眼睛道:
“我說,沒想到堂堂狀元,在親姐姐的眼裡,居然是個卑鄙小人,真是讓人沒想到啊。”
顧元道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一揮衣袖,灑然一笑:
“你若是想要挑撥我們姐弟,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當年我在堯山書院求學,就與大郡主有過一面之緣,我如何品行,郡主一清二楚。”
“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拙劣手段,拿出來擺弄,撒謊都不撒得像樣一些,無非是丟人現眼。”
他此前被顧芳塵詐得吐血,自覺丟人,現下自然要找回場子。
一番應對,表現得體。
如果顧芳塵真的是想用拙劣手段挑撥離間,那毫無疑問,就會被襯托得像是跳樑小醜。
但是……事實勝於雄辯。
顧芳塵聳了聳肩,看向後面走進來的顧幽人。
“大郡主,你說我撒謊了嗎?”
“你剛才的話,難道不就是這個意思?”
這位原本清冷高華的美人,抿了抿唇,臉色僵硬,不敢與顧芳塵對視,顯得頗為尷尬。
顧芳塵嘆了口氣,對走到自己身邊站定的青翦道:
“哎呀,你家公子我真是慘啊。”
“說實話還被人倒打一耙,今天才知道,原來傳說中的書院第一女先生行事如此霸道,連自己說出來的話都不敢承認。”
“恐怕什麼剛正不阿,也只是徒有虛名,空談罷了。”
顧元道心裡嗤笑,這小畜生真是昏了頭了。
連大郡主都敢說胡話詆譭,看來是黔驢技窮,垂死掙扎。
他好整以暇,正打算看顧芳塵怎麼被顧幽人教訓,卻見自己的親姐姐,正直的女先生咬著嘴唇,冷冰冰的臉上一片漲紅之色。
她是真的鄙夷顧芳塵,看不起他從前的胡作非為,從內心就有一種清高的優越感。
所以發現自己在顧芳塵面前犯了錯,才更加難以接受。
自己都做錯了事情,不能以身作則,又怎麼能夠訓誡得了別人?
那以前說的話,不全都成了迴旋鏢,紮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現在不承認,不知羞愧的人不就變成她自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