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哨兵,此刻忽然恢復了應有的理智。
陳餘沒有如實回答,反而問道,你覺得他做錯了嗎
我不知道
陳餘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
在你開槍救我的時候,我恨不得親手宰了你們團長,心裡更有難以形容的恐懼與後悔。數千條人命啊,如果不是我央求你們團長讓這些人留下來,除了這個餿主意,也許你們團長就不會使出如此狠毒的計策。
你說,我難道不是幫兇嗎?
我不是揮下屠刀的人,確實給劊子手遞出屠刀的幫兇。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在無數個深夜裡面對因為我而間接似在這裡的數千亡魂。
我更想問問你們團長,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又害怕過嗎,他有後悔過嗎。
團長……他……他肯定也有自己的難處。
唉,算了,還是等見到他再說吧,我想親耳聽到他的答案。
黝黑漫長的黑暗裡,哨兵步槍上懸掛的小型手電筒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充滿了雜物的下水道里氣味十分難聞,簡直在挑戰著兩人忍耐的極限,他們只能撕下衣物做成簡易的口罩過慮氣味,但卻收效甚微。
每一次爆炸之後,通道都會經歷一陣劇烈的搖晃,彷彿隨時都會崩塌一般。
頂部磚石的縫隙裡不時落下大片半溼的泥灰,甚至出現了小面積的垮塌,通道的結構強度在經受著嚴峻的考驗。
陳餘和哨兵硬著頭皮在黑暗中摸索著,即使隨時可能被活埋在骯髒不堪的下水道里,他們也必須繼續,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陳餘從爆炸聲方位與震動烈度推算著,炮火的密集落點正在朝著壁壘防線的方向轉移著。
哨兵顯然也發現了,幾分鐘後,他轉身看向來時的方向,有些失落的說道,“臨時陣地被突破了!”
陳餘沒有回頭,陰沉著連,催促著他繼續趕路。
該發生的已經全部發生,他們已經無力迴天。
這時,一串連綿不絕的劇烈震動傳來,陳餘和哨兵只能牢牢抓緊巖壁,固定身體,勉強保持著平衡。下水道中的粘溼液體如同被風暴捲起的海浪,四處激盪著,在狹小的通道里興風作浪。
那些液體黏著在身上,令人作嘔的複雜氣味更盛幾分,彷彿直達靈魂,兩人險些被惡臭燻暈過去。
哨兵一隻手緊緊捂著口鼻,維持著最後的底線,一邊焦急的說道:
“黑潮已經行進至地雷帶了!”
見陳餘有些茫然,他繼續解釋道,“我們壁壘防線外佈置了近五百米寬的地雷帶,所用的都是具備反裝甲能力的大威力感應地雷。”
“五百米寬?”陳餘隻是聽著就有些頭皮發麻,幸好自己沒有嘗試著偷偷摸進前進基地,否則只是這一片地雷帶就能咬了自己的小命。
似乎看出了陳餘的想法,士兵笑著說道,“別擔心,每顆地雷的埋藏位置都被清晰的記錄著。而且,設定地雷帶的初衷就是給變異生物叢集造成大面積減員,人類的體重即使踩到地雷上也不會輕易觸發。除非你的自重超過了1噸。”
這是,刺耳的爆炸聲與劇烈的震動忽然停了,陳餘耳中一片安靜,反而有些不適應,甚至還殘留著耳鳴般的隆隆幻聽。
“我沒聽錯吧,是不是沒動靜了?”
“這麼快就突破了地雷帶,”哨兵也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這怎麼可能。不對,也可能是黑潮已經被悉數消滅了!”
就在他們因為戰場上戛然而至的安靜驚疑不定的時候,奇異的響動忽然迴盪在狹長的通道里。
“咚!”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