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採收的存的還有,邱秋突然想吃金釵石斛燉雞了:“二妮,等會兒把那隻不下蛋的老母雞宰了,抓把石斛燉上。”
趙文霖正收拾了西耳房的雜物出來,往後院放馬料的倉庫搬,聞言,吸溜了下口水:“邱大夫,能搭個夥不?多少錢,你說。”
昭昭拿著個小掃帚,在屋裡幫忙清掃地面,聽聞媽媽要二妮姑殺雞,忙跑出來,拄著掃帚把道:“二妮姑,我想吃辣椒炒雞雜。”
二妮無言,前天是缽缽魚,昨天是板鴨,今天又是雞,多虧褚主任現在工資高!不然,就得像前幾年,褚主任下班回來,為了邱秋姐一口吃的,還要去田裡釣黃鱔、摸螺絲,上山捉兔子、逮竹鼠。
“邱大夫?”久等不到回答,趙文霖急道,“一個月二十塊錢怎麼樣?糧食蔬菜,我們自己帶。”他們每個知青過來,大隊長都給他們在山腳分了半畝荒地,想吃菜,自己開荒,自己種植。
早先知青們的地,養熟後,都被收了回去。
他和表哥的地,太過貧瘠,荒草都不怎麼長,第一年勉強開出來,種了黃豆;第二年又種了黃豆,稀稀疏疏的,沒啥收成。今年便點了玉米,種了南瓜和小白菜。
前天他看了,玉米雖說出穗少,長的小,倒也能摘幾簍。他們種的晚,現在正是吃嫩玉米的時候。
“等會兒,我去自留地摘幾個嫩玉米回來,擱雞湯裡一煮,保管又嫩又香。”
邱秋蹙眉,“你和王知青都擱我家吃?”
“對。”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何況是兩個青壯年,一個還要養傷。
邱秋下巴朝二妮點點,“你問她,我家一月的伙食費是多少?”
這個還真不好算,家裡不是肉就是魚的,有家養的,有病人私下送的,有用票找人換的,還有一部分是褚主任從外面拿回來的。
“再添十塊。”已縫好額上傷,頭上貼著紗布,門板架在兩張長條凳上,蓋著毯子躺在木芙蓉下的王弈臣,開口道。
邱秋想了想,道:“行,這十塊給二妮,辛苦費。”
二妮臉一紅,忙擺手道:“我、我不要。”
“你傻呀,”張念秋一點她的額頭,恨聲道:“人家缺你那十塊錢嗎?反倒是你,有這十塊錢,一件新衣服上身了。再說,多做兩人的飯,你以為很輕鬆嗎?又洗又刷,又炒又煮,多麻煩啊!”
收拾好屋子,安置好王弈臣,趙文霖去大隊部打電話報警。
剛一出門,就遇到了拎著大包小包過來的邱老實父子仨。
“跪下!”邱老實一腳踢過去,邱志勇撲通一聲跪在趙文霖面前。
趙文霖嚇了一跳,邱志勇頭上臉上皮帶抽的地方,全都腫了起來,血葫蘆似的,整個頭大了一圈。
邱老實揚揚手中提的活物,笑道:“趙知青,王知青睡了嗎,我拎來兩隻雞、三隻鴨和一包土人參,那兒,志傑還牽著一隻羊,你看擱哪?要不要先把羊宰殺了燉上,給王知青好好補補?”
趙文霖哪見過這陣仗,幾步退回院中,伸手去關竹笆門。
邱老實手裡的雞往前一遞,卡在兩門之間,“趙知青,有話好商量,王知青有什麼條件儘管提,我百分之百滿足,除了……”
“除了什麼——報警?”趙文霖白眼翻他,冷然道:“休想!”
邱老實湊近了幾分,小聲道:“你們以為讓志勇變著法寫張欠條,我就沒你們賭·博的把柄了?”還是太年輕,把事想簡單了,以為一張欠條就把志勇拿捏住了……
“你有本事去公安局告我們唄,當小爺是嚇大的!”
“耗子,過來。”邱志傑朝身後招招手。
一個尖嘴猴腮的精瘦青年,從遠處一棵粗壯的皂莢樹後走了出來,低著頭,也不瞧趙文霖,兩隻腳磨蹭著,半天沒走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