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魏璇被太后拘在宮中不讓出門,更不許任何人去探視。這其中的原由別人不知,卿雪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太后這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魏璇的肚子上了,可是想一次就有孕那可能性可不高,萬一再碰上安全期什麼的機率就更小了。
其實如果魏璇和顧矽塵並非近親,卿雪倒是覺得兩人在一起也不錯,至少這丫頭雖刁蠻任性了些,到底也是個沒有多少心機的直腸子,又確實是一心一意都傾注在顧矽塵身上。
卿雪對顧矽塵有愧,自然盼著他能得一心儀女子白頭偕老。丕蘭後宮裡這些女人在榮寵的漩渦裡待得太久,早就變成沒有真心的驅殼了。唯有魏璇,或許還能以真情待他。
這些日子卿雪都將自己關在書房埋頭繪製圖紙,整整二百多種新物件兒的圖紙都整整齊齊的碼在匣子裡,這是她對顧矽塵的補償,也是她與太后交易的籌碼。
她需要暗衛的協助,狼兵再是勇猛也沒辦法用槍,唯有暗衛還能有幾分勝算。將最後一張圖紙放進匣中,卿雪動了動有些痠麻的身子,起身走到院中。
現下是初冬,雖有日頭照著卻還是冷的。穆君和穆璃被裹得跟兩個小糰子似的在院子裡追著荊棘跑。
這樣大的孩子走路還不穩,稍不注意就會摔跤,笨拙的小身體搖搖晃晃的煞是可愛!卿雪抬起頭看著天空,皙白如瓷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容。
“淸決,我們一家人很快便會相聚了,對嗎?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孩子會叫父皇了,也長高了,我一個人都抱不住。”卿雪笑中帶淚朝著遠方心語。
穆君搖搖晃晃的跑來,一把抱住卿雪的小腿,奶聲奶氣的說:“孃親不菇!”
卿雪彎腰將他抱起,在他額間吻了一口燦然一笑:“嗯!孃親不哭,你們的父皇就快回來了,高不高興!”
“父皇!”穆璃仰著小腦袋嘟嘴叫了一聲,只一瞬間又轉回頭一把拽著荊棘的尾巴不放,惹得那小傢伙不停的繞圈子。
丁啟透過側室的窗戶看著院中的情景,一向冰冷的心乍然變得溫熱。
這幾日他已經從黑戟口中將所有的事都瞭解清楚了,包括卿雪對穆淸決的深情,也包括他們打算用火銃去解救穆淸決的計劃。
他很好奇這個跟他長得一樣的男人,但好奇之外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這二十多年來從未在他心底騰起的情緒,這種情緒有些發酸,有些苦澀。
自古美女愛英雄,穆淸決是心繫天下的一代君王,而他,是殺人不見血的狼爺,這些年他手上沾滿了鮮血,有受僱殺的,也有他自己想殺的。自十七歲開始,從未失手過。
道上的人都說他殺人不眨眼,每次有人死在他搶下,他都會用刀劃開那個傷口將子弓單挖出來帶回家裝在一個小匣子裡,像是集郵票一樣的囤積起來。
直到一年前他殺夠了九十九個人,這九十九個人裡有五十個受僱殺的,四十九個他自己法外製裁的。
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規矩,每完成一次刺殺,他便要執行一次法外製裁。這次是貪官,下次是罪犯,他想借此來洗刷自己的罪孽,可人越殺越多,他便越來越麻木,變成一個完完全全沒有心的人,狼爺的名號便是這樣來的。
直到那匣子再也裝不下多餘的子弓單了,他才意識到該收手了。而最後的那第一百顆子弓單他打算留給自己,他殺了這麼多人,不論這些人該不該殺,第五十次法外製裁的目標,是他自己。
那天,他帶著自己寫好的所有罪證,開著車想找個偏僻的地方開槍自縊,就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刻荊棘出現在他身旁。
他一眼便看出了這是隻狼,才剛出生的樣子,晶瑩著眸光朝他嗚咽著。在那一瞬間他將槍放回了口袋。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年代為何還會有狼出沒,但他還是將小狼帶了回去,取名叫荊棘。
蹊蹺的是僅僅過了三個月他便開始能聽懂荊棘的話,這像是後天培養,更像是鐫刻在骨子裡只待開啟的一般。
後來他來到了那個不知名的南方小城,隱姓埋名的開了家寵物店,直到遇到此刻院中的女子
......
“主子,外頭有位公公說太后請你去勤政殿一趟。”
阿琪的聲音打斷了院子裡的嬉鬧,也打亂了丁啟的思緒。
“太后?那位公公可說是何事?”卿雪問,
“沒說,那公公看著挺急的,傳了話只說手上還有別的事要緊著做,便匆匆走了。”
“嗯,我也剛好想去求見太后,阿琪,你去將書房裡那個匣子取來和我一起去。”卿雪將穆璃遞到梨子懷中又說:“梨子,你就留在宮中陪孩子們玩吧!
“是!”兩人應下。
阿琪取了匣子便跟著卿雪出了旖蘭軒。
這些圖紙既做好了也是時候送去給太后了,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將條件重新談過。不論她是否會答應派暗衛相助,她出宮都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