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遠處與風易戰在一處的老奴將下方的一幕幕看在眼中,一劍刺出,逼著風易退後,他則轉身直奔鄭中和,在其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夾起他便向遠處躍去。
常天佑見此,拿起手中的弓箭描準鄭中和與老奴連射三箭,風易緊追不捨,老奴皺眉之下,只好強行抵擋射來的三箭,可終究還是讓風易追了上來,與此同時,又射來三箭,他兩方受擊,最終躲開了飛射而來的箭矢,卻沒能躲開風易的掌擊,與鄭中和兩人摔在地面,抬眸一望,卻見不遠處一個梳著婦人頭的小女孩於風中傲然挺立。
“貞渝——”鄭中和剎那間明白那群突然衝出的人來自誰之手,不由青筋直冒,若不是她搶走了人質,這場戰爭必然以他勝利為結局,可偏偏她出現了,轉變了戰機,讓他成為階下囚,思及此,他不由憤恨地道:“殺了她!”
老奴在看到她的瞬間,便感覺到今日若想活命,只怕還要靠她,是以在聽到鄭中和的命令之時,衝向青顏,她本在兩人出現之時就有些心驚肉跳:在此關鍵時期,若是自己拖了後腿,便是死也不會原諒自己,更何況還沒活夠。
嘭——
她轉身便跑,然還沒跑多遠,便聽身後轟鳴響起,回望之下,只見風易與老奴戰在一處,兩人掌風相接,內力比拼,而後鄭中和一臉兇像的站起,手持鋼刀向其殺來,她面色大變,沒命的跑了起來。
然鄭中和雖然年老,可終究是武將出身,她終究是跑不過他,眼看著他越來越近,她一咬牙,抽出隨身帶的匕首,準備若是被捉,便是死也決不能成為人質。
“去死!”鄭中和描準她的臂膀一刀便斬了下去,她慘笑,美麗的容顏之上透著悲傷的決絕,手中的匕首舉起,直刺向心髒之處。
然,她的手被人一把抓住,那鋼刀也未落下,她睜開雙眼,只見李源背扛鋼刀,口中不斷流出鮮紅的血液,右手緊抓撲著她持匕首的柔夷,漆黑的雙瞳如星辰般璀璨,深情脈脈地望著她:“終於、能為你做些事了!”話落,他整個人撲在她的懷中,溫熱的血液不斷侵蝕著她的衣衫,刺激著她的感官,她還記得與他初相識,自己還是個胖丫頭,他卻說要等她長大,娶她為妻,對她一生一世,而後造化弄人,她心中有常天佑,他被聖上賜婚,而後再未見面,便是見面也只是遠遠望著,再未說一言,她以為他放下了,當初的承諾只是戲言,到了此時她才知道原來他從未放下,只是她自己從沒放在心上,沒能與他好好聊聊,才釀成了現在的結果。
“李、李、李大哥?”她想喚他駙馬,可終究沒能喊出口,眼中的淚不斷落下,心沒來由的抽疼,疼的喘不過氣。
“別、哭,能為、保護你而死、是榮幸,只是終究、負了她!”李源斷斷續續地說著,言語中有著道不盡的憂傷與愧疚,青顏聽在耳中只哭的更厲害了,這是她第一次哭成了淚人,哭的這般傷心,她的心中亦有著無限的悔恨與愧疚,前世李源鍾情一世,語嫣公主恨了她一世;今世有許多事情都變了,她理所當然的以為他與公主一定可以過得很好,然而到了今時今日才明白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以為是。
“紅顏禍水!連駙馬也不放過,難對泰久也對你緊抓不放,給我去死!”鄭中和看到這一幕,冷嘲而後是舉刀砍來。
轟——。轟鳴響起,常天佑如天神降臨般的雄偉身影映入眼簾,她越發哭的像個孩子,無助地望向他,又看了眼懷中已經死去的李源,他感激地望了她懷中的李源,若不是其捨命相救,她必定等不及他趕來。
“等我!”他眸光閃爍,只說了這兩個字,轉身便將擋下鄭中和鋼刀的劍以橫掃千鈞之勢抽離,後者不察,身子一個踉蹌,不斷後退,而後看著常天佑,再次衝殺而來。
鏗——,常天佑又是一劍,他承認鄭中和是老將,兩軍對壘,對方有著絕對的優勢,只是對方沒料到安南會發兵,畢竟歷朝歷代均有和親之事,然這和親也不過都是表面的和平,一旦戰起,誰也不會手軟;他亦沒料到親生的孫子會背叛,更沒料到他常天佑居然沒有因為榆林關的戰事回返,而是帶著大軍趕回京城,三個意料之外讓他走到了今天的敗局。
鏗——刀劍相撞摩擦出無限的火花,一老一少招招殺手,一個報著極大的野心,一個心懷殺父之仇,此刻狀態正如那水火之勢,毫不相融。青顏扶著李源的屍體,輕輕的將其放置地面平躺,而後看著他英俊的面孔帶著愉悅的笑容,她咬了咬唇忽然想到他說的能為救她而死於他而言是榮幸的,思及此她不由輕聲低喃:“怎麼這麼傻?”
喝——
與此同時,驚天的厲喝響徹雲宵,原來戰爭已經結束,鄭中和的大軍在一翻負隅頑抗之後投降,只剩下老奴與他自己在死死的撐著,老奴見狀不好,想要帶他離開,可惜他自身已經有所損傷,風易又是高手中的高手,最終在其轉身衝向鄭中和之時被風易一掌拍死,他不甘心的看著遠處險象環生的鄭中和,這個於他而言即是生死之交的摯友,又被其視為親子的人,不由想到初相見之時,天下還在大亂,是他救了當時奄奄一息的自己,而後為了報救命之恩,便跟在這個已經可以當他兒子的人身後,一晃幾十年過去,終於還是到了生離死別的地步。
鄭中和似感覺到了他的死亡,每一招、每一世都沒有了章法,臉色陰沉可怖,而後常天佑一劍襲來之時,其鋼刀被挑飛,隨即又是一記橫掃千鈞,劃破了他的咽喉,血液竄出,他雙眼圓睜,卻沒了初時的狠辣與不甘。
戰爭結束了,伴隨著血色走到了尾聲,王泰安看了眼鄭中和的屍體,又看向死去的李源,最終無奈嘆息,縱馬入城,常天佑撈起青顏,二人共乘一騎緊隨在後。
“李大哥——”
“放心!子平會安排的。”常天佑暗暗道,內心深處有些許的痛楚,他知道從此以後在她的心中都會有李源這個人,雖然他知道不該為此吃醋,可是他還是吃了,而且這醋意永久不散。
大軍一路疾行,還未至宮城,皇宮之中的反兵已經一片混亂,守在此處的殘血面現悲意,站在城門之上,看著王泰安率軍而至,看著王泰久被押著進京,他苦笑出聲,而後看向常天佑懷中的青顏,眸光殺意迸現,在他們這些屬下看來,若不是她,德王不會性情有變,心中不會有了別的訴求,如此他一定可以等待更好的時機,而不是眼下不顧一切的出擊,致使了此事的敗局。
撲哧——
利劍入體,死的卻不是青顏,而是他自己,看著胸前的劍柄,眼望著持劍的常天佑,他口中含血而笑,而後看向毫無波動的王泰久,第一次覺得不值,他不知破空與高寒如何,只如今臨死的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德王從未將他們放在心上,難怪當初會下令殺死林飛。殘血的死直接讓宮內的反軍倉遑投降,眾人不戰而勝,進入皇宮之時,搜尋著殘餘敵軍,並直奔鳳儀宮。
李承炫與王明昭則直奔長樂軒,然而等待兩的卻是橫七豎八的宮人屍體,濃郁的血腥之氣不斷充斥著兩的眼球,進入正殿,發現寧妃身邊的嬤嬤盡皆慘死,一等宮女衣衫不整,死相悽慘,她驚聲尖叫著跑進內室,看到寧妃身無寸縷,面部猙獰,下體流出的鮮血已經凝固。
“不——”她慘嚎著,怎麼也沒有想到出嫁之時竟是最後一次與母妃見面,早知如此她寧願不要遠嫁,死也陪在她的身邊,李承炫自看到一等宮女的慘狀,便想到了什麼,沒有跟隨進入,而是派了她隨嫁的侍女陪伴進入,可聽到她的尖叫,仍忍不住衝了進去,並快速抱她出來,才要出聲安慰,卻見她已經暈了過去。
鳳儀宮
在聽到王泰安聲音的剎那,宮門大開,朝中官眷皆喜極而泣,因為她們明白看到了太子,就證明此戰是勝了。太子妃青玥快步走出,看到他的剎那喜極而泣,而後小跑著到他的近前,兩人相擁無語,卻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喜悅。
“娘娘,都說了要萬事小心,怎麼好跑起來?”雲翳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眾人一笑。
“雲太醫說的對,你有了身孕,萬事定要當心!”王泰安將她打橫抱起,走入殿中,看著滿殿的女眷道:“霍刀護送各府女眷平安回府!霍刀,派人將信陽宮打掃乾淨,本宮這便去接父皇回宮。”
他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各府女眷被送走,翠音居中的諸位朝臣被接出,謀反的德王被關押,鄭貴妃送回冷宮,顧府、柳府抄家滅族,常皓軒府中常天佑念在常天明的份上求情,最終常柳氏與其長女常憐兒被送入般若寺,永生不能出寺,常可兒仍舊嫁入吳府,常天明被封為榆林衛千總,不日起程。青長貴府上因全力支援德王謀反被抄家,然念及青家其他人的忠心,而將他們流刑至終年寒冷的宜府鎮九華雪山,無旨永世不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