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翳微驚,看著面前的女童,一身碧雲羅裙,微胖的臉上一雙明亮的桃花眼,深遂而不誘惑,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那番神情好似在說:別藏著,我都知道。
“見過小姐!”
他回過神來,深施一禮,對於這位看不透的女童,他很是有些在意。
江惜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行為舉止很是得體,雖然穿著有些寒酸,然只要細細看去,便可發現他的不同之處:頭微垂著,雙手自然放在身體兩側,表情溫和卻不失嚴肅,終日眯縫著的雙眼即便是微睜著,依然能夠感受到其內隱藏的華光。到了此時,他忽然對這位少年的醫術很是自信。
“雲翳,帶我們去你家看看吧!”
青顏上前一步,於他的身旁低聲說著,而後在他望過來的瞬間,向裡側與人診脈的胡仁德身上掃了一眼。
他心下大驚,與之對視良久,並未發現她有惡意之後,便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沉默著走出濟世堂。
青顏與江惜仁在前,以寒、凌藝在後,一行四人步行向著大名城西走去,一路之上,經過了繁華街道,更是看到了陳東曾提過的合歡樓,門庭若市,生意很是興隆。
“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要事?”當行至無人之處時,他忽然停了下來,抬頭挺胸,目光平視,雙手負於身後,這般成竹在胸、氣宇軒昂的態勢,哪裡還有於濟世堂時所見的小心翼翼。
“自然是來求醫的。”
青顏上前一步,趕在江惜仁開口之前說著。這個人才她是要定了,又怎麼可能給他人機會?即便是親舅舅也不行。
“求醫?我只是個學徒,醫術還不到家!”他再次心下一凜,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果然,她與普通女童完全不同。
“雲大夫——”江惜仁聽此,臉色大變,要知道經過了這一夜、以及他身上的變化,已經確信他必然有著過人之處,否則怎麼會有這般傲骨?
“說什麼學徒?說什麼還不到家?你明明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神醫,我外祖父,還有我一個朋友,他們都深陷病中,難道你真的打算見死不救?”
她眸光一立,搶過話來,定定地看著他,她斷定他的醫術仁心定會讓他出手。
“我——”
“別與我找什麼藉口,我既然能夠找來,自然是知曉你的能力。當然也包括你家中的一切,不過你放心,我並無惡意,只是覺得如你這般人才若就這般被你那無良師父淹沒實在是沒天理,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自然了,你若是跟緊我,你的抱負也會得以實現。”
他瞠目結舌,這是什麼?威脅?利誘?她真的只是個女童嗎?這運用的也太過嫻熟了吧?再者她究竟知道多少?真的如她所言?她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說顏兒,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說這些是不是有些太駭人聽聞了?”江惜仁再次被刺激了一下,不甘地說著。
“舅舅說的不錯,我是一個丫頭片子,可是卻不是普通的丫頭片子,您忘了?我可是神童呢!”她淡然一笑,很是自得地說著。
“我看你不只是神童。”
“什麼意思?你還想說我是狐狸不成?”
“嗯!小狐狸,這心機,這心眼兒,若你不是小狐狸還真說不過去!”
“那便是吧!狐狸也沒什麼不好的,總比那軟弱可欺的綿羊好的多!”她微低垂著頭,將眼中的悲愁掩下,不以為意地說著。
雲翳於一旁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聊得好不熱鬧,心底便升起了一絲奇怪的念頭:或許這個小丫頭真的可以幫助自己實現抱負!
“怎麼樣?考慮的如何了?首先我得予你提個醒,我外祖父身中奇毒,很有可能是你不曾見過的;我的朋友雙腿斷裂,雖然一直將養著,但我希望他還能夠站起來,怎麼樣?想試試嗎?醫——痴!”
她雙手置於身後,上身前傾,微歪著頭,小臉於他的面前漸漸放大,陽光投射而來,使她的臉上多了絲聖潔的光芒。
“目的呢?”他險些答應下來,好在還有一絲理智,若不問明白了,他無法心安,畢竟他並不是一個人。
“目的?呵呵!不過是怕你被惡人利用,你愛信不信!”
她忽然自他那張還顯稚嫩的臉上看到了那一世充滿自責與悔意的臉,苦澀一笑,心下暗道:瞧!我多善良,於他們走入歧途之前拉了過來,茉莉如是,雲翳亦如是!當然了,最終的目的是斷了四皇子的左膀右臂;
茉莉那一世幫助三房做了不少事,間接算得上他的左膀,雲翳更是利用醫術之便做了眾多害人之事,甚至那一世皇上的死都有可能是他的手筆,所以稱他為四皇子的右臂絕對正確。所以,王泰久,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微感詫異,有心想要反駁她這個藉口,卻忽然自她的臉上看到了真摯與誠意,還有一絲惋惜。
“好!我隨你們去,只是此事不能讓我師父知曉,否則——”
“不必將他放在心上,也沒有必要藏著自己的光輝,你所擔心的於舅舅面前都不是問題,當然了,在我面前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前提是你要隨我回青州府,屆時我會給你開一間醫館,而後由青州府為起點,開遍天朝大地!”
她一個旋轉,背對著他與江惜仁,望著頭頂這片湛藍的天空,很是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