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青喜歡她的聲音清脆朗潤,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細聲細語。
他匆匆過去跪坐在她的床榻前。
"甘青,我有事,要託付於你。"
在那一刻,甘青看著她的眼睛,確定了心裡的猜測,越發心痛難忍。
"我離去,軍中事務還是要託付給你我才放心。"她輕笑一聲,深深吸(..co
.
了口氣。..
甘青甚至不忍看她,深吸了口氣:"你別胡說,我已經遍發徵帖,會有大夫的,你會好的。"
"不會了。不要再為我勞民傷財。"她嘆了口氣眼睛盯著上面,神色淡然。
"你別灰心,陛下知你傷重,已從京城出發。"
甘青想安慰她,讓她多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她似沒聽見一般,怔了良久說:"我託你兩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你說,什麼事我都答應。"
"我會修書上表,讓你接手玉陽軍,不要讓南境的百姓再受苦。"她眼裡熱淚盈眶,"另一件,是我的私心。冀州州丞方景良,是我妹夫,他懂兵***武功,亦有從軍之心。我請你在將來,恰當的時候滿足他的心願。"
"為什麼不是現在?"
雲昭喘息,過了很久低笑一聲,滿是蒼涼:"我執掌玉陽軍多年,他既無軍威又與我關係緊密,貿然調入軍中,難以立穩根基,必遭朝臣彈劾,也難免……"
她的喘息截住了後面的話。甘青明白她未說出口的話,難免陛下疑心。
甘青蒼白無力地說:"你別想這麼多了,好好養身子,會好起來的。"
雲昭笑了一下:"你答應我。就當是你欠我的。"
"甘青在此發誓,此諾必踐。"
"嗯。"雲昭疲憊地合上眼,甘青心疼極了:"你睡一會兒吧。"
"五叔來的時候,叫醒我。"
"好。"
甘青守在她的床邊,忍不住淚流滿面。
"雲昭,對不起。當年我不該因一己之私逼走王硯書,若是他在你身邊,你是不是不會絕望至此?"甘青的額頭抵在她的床邊,泣不成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要怎麼辦,怎麼才能舒解心中的酸澀和痛苦。他喜歡她,卻好似從來沒有善待她。
"不怪你。"
甘青猛地抬頭,來不及掩飾滿面狼狽。還好,她沒有睜開眼,留給他最後的體面。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甘青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又該做點什麼,才能補救一點點曾經犯下的錯。
雲昭似是睡著了,沒再說話,氣若游絲。
楚蜀之戰接近尾聲,楚皇卻御駕親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為了遇刺重傷的榮萊侯,國之股肱,命懸一線。
郊外官道上,一眾人策馬急行。為首的男子眉眼冷峻,眉頭深縱。他胯下的馬高大健碩,馬蹄有力地蹬地,隨著他的呼喝飛速往前。
"陛下,咱們歇一歇吧!"胡三海在他身後追趕,季醒言卻全然不顧。
駿馬嘶鳴一聲,口吐白沫倒了下去。馬頭低了下去,前蹄疲軟重跌在地。季醒言就這麼被甩了出去,胡三海嚇死了。
他在地上滾了一圈,身上落了土,手心也戳破了,可他喘息都來不及又爬起來。胡三海下馬左右看他,急地紅了眼睛:"陛下,你傷著哪了?"
他皺著眉頭推開胡三海,奪了他的馬。季醒言翻身上馬,再次策馬而去。胡三海奪了下屬的馬趕緊追上去。
此去潞安路途遙遙,季醒言的心吊在嗓子,害怕使他幾乎無法呼吸。
阿昭不能死!
老五匆匆趕到皇宮,奔入寢殿。他的小主人躺在床上,蒼白瘦弱,像是一具即將乾枯的屍首。
"小主人。"老五眼含熱淚跪在她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