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面對王硯書。這令她感到痛苦。她推開他,健步如飛地離開書房。
外面的空氣溫柔和暖,牆外的玉蘭開得正好。
上書房裡只有父子二人,曹溪和胡三海守在門外,對視一眼,又各自別開眼。
“雲昭如此膽大妄為,太子打算怎麼辦?”
太子輕笑:“陛下的意思,兒臣不明白。”
“昨日夜裡,八府遭了匪賊,可巧這八個人都在宣平侯的宴席上與雲昭打了一架,眾目睽睽。”
“那又如何?指控阿昭冒充盜匪,此事可有眾目睽睽?”
皇帝盯著自己的兒子,太子淡笑:“陛下若沒有旁的事,兒臣就告退了。”
“你要護她護到底?”
太子抬眸,對皇帝已無半點尊敬:“陛下別忘了,阿昭是你親口承諾給我的太子妃,我怎麼能不護她?”
皇帝拍桌子,怒斥他:“你也別忘了,你未來的太子妃姓趙!”
“那又如何?”那兩雙酷似的眸子裡,一冷誚、一慍怒。“我的太子妃只有阿昭一人。”
皇帝的怒氣變得軟弱,他失落的神情令人動容。
“你是個做帝王的料子。你那幾個兄弟,誰也沒有你這樣的狠心。在這個位置,沒有你這樣的狠心,坐不穩當。”
太子沉默。
“可你怎麼就偏偏被一個丫頭束住手腳!”
“父皇心裡未曾被任何人束住手腳,皇后、貴妃、母妃,還有我們這些孩子,在你眼裡,都是你的棋子。”
他的語氣平靜而淡漠,沒有一絲的怨怪和恨意。他只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彷彿與他無關。那些關於父子親情的點點血脈,在淒冷的深宮無數個日夜中消磨殆盡。
“陛下,我們父慈子孝不好嗎?別動雲昭,否則,這場戲就演不下去了!”
出了上書房,裡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曹溪連忙跑進去。胡三海看了看太子的臉色,只聽他說:“明日讓衡之去禁軍,父皇身體不好,把朝陽宮守嚴了。”
胡三海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殿下?”
太子橫了他一眼,他連忙俯首:“奴才遵旨。”
午飯時,雲朵一個人坐在花廳,沒一個人來吃飯。
雲昭在院子裡練劍,太陽高懸,她的額頭背脊都是汗水。手中的劍舞動如飛,劃破空氣,凌空碎了芭蕉葉。
王硯書在她的門口踱步,嘆息一聲露出頭來:“昭兒,吃飯了。”
雲昭置若罔聞。他走進來,站在遠處:“昭兒。”
看了他一眼,雲昭收住劍勢,將劍丟在地上,轉身往屋裡走去。王硯書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拉住她的手。
“是我錯了。我向昭兒道歉。”他微微一用力,將雲昭攬進懷裡,“昭兒一片純誠為我,我不該怪你。”
“哼。”
王硯書嘆息一聲:“昭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樹敵越多我越怕,我不想你因為我再多敵人。”
雲昭環上他的腰:“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怕你厭我棄我。”
“怎麼會。”他捧起她的臉,用衣袖擦去她的汗水,誠摯地看著她,“我永遠也不會厭你。”
“方才是我說的太過分。我痛恨自己無能為力拖累你,卻將氣發在你身上,實在是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