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舟醒來時,只覺頭暈眼花,她努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連翹秀氣的面容。
“小姐,您醒了?”見輕舟醒來,連翹高興極了,立馬吩咐了丫鬟去請大夫。
“連翹,孩子呢?”輕舟聲音微弱,她的容顏雪白,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問起了孩子。
“小姐別擔心,小世子在乳孃那兒,等您看過大夫,奴婢就讓乳孃把孩子抱來。”連翹一面說著,一面又為輕舟將被角掖實,當真是連一絲兒也不敢馬虎。
屋子裡,房門與窗戶俱是緊閉著,輕舟身子虛弱的厲害,只覺身上的被子是那般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她想要將胳膊伸出去,可竟連伸胳膊的力氣也是沒了。
她的唇瓣乾裂,剛想去問萬重山,就聽屋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她抬起眼睛,就見萬重山已是從外面走了進來。
萬重山進屋後立刻將房門掩上,他方才從陳府回來,就聽下人來報,只道輕舟已是醒了,當下便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果真見輕舟已是睜開了眼睛。
萬重山走到輕舟床前,看著她蒼白而孱弱的躺在那裡,他的眼瞳有痛色劃過,俯下身握住了輕舟的手。
“讓你受苦了。”萬重山聲音低沉,蘊著深切的憐惜,輕舟聽在耳中,便是微微笑了,她搖了搖頭,聲音微弱的道了句;“只要孩子能好好地,我一點也不苦。”
萬重山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就聽輕舟的聲音又是響了起來,與他道;“重山,你能不能讓乳孃,把孩子抱來,讓我看看。”
聽著輕舟的話,萬重山先是一怔,繼而才想到自孩子呱呱墜地,自己和輕舟都還不曾見過孩子的面,先前輕舟產後出血,他的心神都在輕舟身上,只將孩子忽視了,此時輕舟的血已是止住,萬重山終是微微放下了心,聽輕舟提起孩子,亦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的骨肉。
“來人!”萬重山對著屋外道。
“王爺有何吩咐?”頓時有嬤嬤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速去將世子抱來。”
男人一聲令下,嬤嬤頓時領命而去,輕舟一想著馬上就要見著孩子,一顆心便是跳的快了,她的眼眸中滿是柔軟,唇角亦是浮起一抹柔弱的微笑,只小聲問著男人;“重山,咱們的孩子,他長得像誰?”
萬重山撫上她的面容,淡淡苦笑;“我也還沒見過他。”
聞言,輕舟眸心先是不解,繼而才想到,在自己昏睡的這兩日,他定是一直守在自己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此時見他連新生的兒子都不曾見過,輕舟心裡說不出是溫暖還是嗔怪,她只是看著他,輕聲道了句;“哪有你這樣當爹的。”
萬重山想來,對孩子也是浮起幾分愧疚,他微微傾下身子,將輕舟環在臂彎,看著她憔悴的小臉,只低聲嘆道;“你那時候流了那樣多的血,我哪還有心思去管他。”說完,萬重山摩挲著輕舟的面頰,又是道了句;“等你好起來,我會做個慈父,將你和孩子都捧在手心上。
輕舟聽著他的話,心頭明明是暖的,鼻尖卻是驀然酸了,萬重山抵上她的前額,兩人靜靜相守著彼此,未幾,就聽乳孃行禮的聲音在屋外響起,萬重山坐起身子,命乳孃進屋後,就見兩個容貌秀麗,舉止端莊的婦人走了進來,當先一人抱著孩子,作勢便要向著萬重山與輕舟跪下。
萬重山免了二人的禮,乳孃小心翼翼的上前,將孩子抱到了萬重山面前。
萬重山伸出胳膊,僵硬而小心的從乳孃手中將孩子接過,他低眸,就見孩子正沉沉睡著,他的面板雪白,眉清目秀,睫毛又長又翹,小鼻子又高又挺,嘴唇紅潤潤的,竟如同畫像上的童子那般,說不出的俊俏。
這是萬重山頭一回見到兒子,剛看清孩子的小臉,萬重山便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久久的看著兒子,只覺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他只知道,這個孩子,是他和輕舟的骨肉,是他們的兒子,念及此,心頭更是無限的暢快。
“月兒,咱們的兒子像你。”萬重山的眼睛黑亮,漾著全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他俯下身,將孩子的小臉露在輕舟面前,輕舟看著兒子甜甜的睡容,眼眶頓時熱了起來,比起這一刻,輕舟只覺孕中所受的那些苦楚,生產時經歷的那些折磨,都在見到的孩子的剎那間煙消雲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