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著縈嵐的舊傳統,出行的她是絕對不會帶任何不便行李的。另外,多虧縈嵐的資助,雖然感覺有些奢侈,除卻了縈嵐與顧忘川之外每個人都得以擁有單獨的複式套房。所以就算當縈嵐提出“外出購物”的建議時,眾人也只能表示贊同。
更多的原因,是白蘭地本就不介意逛街,而“好男兒”們將這個艱鉅的任務賜予了本就不能脫身的顧忘川。
於是,在秋高氣爽、氣溫一天天降低的時節,顧忘川跟在兩個光鮮亮麗的女人後面,重溫了羅馬假日的購物時光。而白孤與木易則選擇潛入當地的黑市尋找刺激。只有星辰待在酒店,面朝著天空與港灣,半臥在陽臺邊看書。
“你看這個。”眼尖的白孤很迅速地便在黑市中叫住了木易。
“什麼?”被他拽住的木易回頭張望,同樣被白孤手裡的東西吸引住了目光。
白孤手裡正拿著一把出鞘的日本刀,在房間燈光的照耀下,刀刃反射出的光有些晃眼。
白孤端詳著刀身,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你看,八雲肌,中直刃紋。是我喜歡的型別。”
“你買這個幹什麼,”木易自然也看得出這是好貨,但他選擇理性地勸導白孤,“刀確實不錯,但你有心情打理麼?你有愛心保護麼?想想你一年下來要砍壞多少把刀?再說,這刀就算好,它比得過制裁那個小姑娘的刀麼?它比得過白刃的刀麼?到時候你拿出去,刀一出鞘,還沒打,先矮他們一頭。”
面對木易的奪命質疑,白孤琢磨起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走吧,”扯了扯白孤的袖子,木易遠遠地看見了一個槍攤,“咱們去看看槍,不比看這些刀來的實在?”
“不行,”砸吧砸吧嘴,白孤還是做出了決定,“我怎麼看怎麼喜歡,買!”
看白孤進退兩難後又咬牙跺腳的樣子,木易笑起來:“隨便你,反正花你自己的錢我又不心疼。”
“我告訴你,我這種心情你是可以理解的,”白孤回頭對木易說道,“這就好像你發現了安德烈沒有涉獵過的黑科技一樣,那是一種又新奇又驚喜的感覺。如果在此放棄了,可能它會在未來的好幾個夜晚連續搔抓你的內心。”
面對白孤這種有些奇妙的描述,木易只覺得背後起了雞皮疙瘩:“咦!我斷定我不會那麼不冷靜地花錢買一把槍。”
……
好刺眼的光芒,隱約之間似乎聽見了“咕嚕嚕”的氣泡聲響。
一隻手向前伸去,觸碰到無形的壁障。
前方是被光芒照亮的荒原,沉船的殘骸、鯨落的遺骨、搖曳的藻類,還有退避到光芒所及之外的目光與身影。
頭頂的光芒忽然歪斜了一下,透明的壁障倒映出一個女人的模樣。那是一個披散著金色長髮的女子——那是一種基因中、血液中所攜帶的的、充滿著溫暖色澤的高貴金色。
倒影中的女色美麗非常,令人聯想到因美貌而淪為戰利品的絕世女子海倫。如果說縈嵐外雖柔弱、猶可從她的眼眸中一窺其冰冷決絕,那麼眼前的女子就是完完全全的柔弱。“不會傷害別人、不忍傷害別人,亦無法反抗別人的傷害”,這就是那女子所生的透露著可憐的美貌帶給人們的感覺。
四周傳來泥濘的聲響,腳步聲逐漸變得沉重。看不清面貌、散發著腐臭魚腥的氣息,越來越多的身影向少女聚集,將她團團圍攏。
少女在微笑。
眼前的景象像是鏡中的倒影,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伴隨著縫隙,夢境突然崩塌碎裂,化作了無數的碎片。
緊接著,彷彿被刺中了胸膛一般,星辰猛地坐起身來,蓋在他臉上的書“咚”一聲掉在了地上。
又是噩夢。
星辰扭頭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完全地黑了下來。港口閃爍著繁星般的燈火,海面回應著天空與城市的光亮,遊人又似乎比白天更添了幾分。
收回目光,星辰彎腰將地上的書撿了起來。看外面的盛況,購物小分隊似乎不會很早歸來,而白孤和木易更是鬼混二人組。這樣一想,星辰似乎又因為選擇留在酒店而感到一絲輕鬆。
星辰睡得很少,因為總會有恐怖的夢境將他糾纏。即使是藥物也不能緩解這種症狀,像詛咒一樣如影隨形。
腹中傳來空虛的感覺,星辰的內裡如他的能力一樣是一個燃燒的熔爐,容易餓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眾人都感到詫異的是這樣一個熱烈的能力為何會附著在一個冷冰冰的人身上。星辰倒不這麼覺得,他認為自己已經算是一個能與人正常交流的人了。
是他們太過鬧騰,一定是這樣。
這樣想著,星辰推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走廊長而陰暗,為了營造出一種溫馨的環境,酒店在走廊裡鋪設踩著完全沒有聲響的地毯、裝上暖得令人打盹兒的燈泡。
星辰回憶著自己的夢,那少女的模樣又漸漸變得明晰。
深海的少女麼。
“啊。”
在拐角處,星辰與歸來的白孤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