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白孤和玄君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就在下面,我們要沿著斷崖下去。”
……
“也許只有我們三個來做這件事,真的不明智,”看了看嵌入地中的鋼柱,又看了看連線自己與鋼柱的繩索,白孤小聲對玄君陽說道,“我寧可多花些錢讓別人來冒這個險。”
點了點頭,玄君陽同意了白孤的看法——兩個富家公子、一個愣頭姑娘,雖然裝置齊全,危險的等級卻並沒有顯著降低。
“我覺得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白孤看著玄君陽,央告一般地對他說道,“不過是一時的計較,要是把命都搭進去就不值當的了。”
玄君陽一邊壞笑一邊看著白孤:“你要是害怕,就不要下去了。”
“嘿你這人,不識好歹。”撇了撇嘴,白孤又看向簡·格雷。
顯然簡·格雷並沒有白孤與玄君陽那樣的擔憂,也許神經大條的人就算是死亡近在咫尺也只會覺得那是頭頂飛過的鳥兒,絕對不會撞入自己的懷中。
“你真的要一起下去?”白孤看著一臉興奮的姑娘,自己的臉上卻不掩擔憂的神色。
點了點頭,簡·格雷的眼中似乎要閃出光來:“有這種好事情,當然要一探究竟啦!我要讓玄君陽知道,不要輕視了神話的歷史價值!”
“也許……你可以幫我們看著這該死的鋼柱,別讓它鬆動了。”白孤想找藉口留下簡·格雷,但他同樣也是真的不信任冰島稀鬆的凍土和看上去並不堅實的鋼柱。
堅決地搖了搖頭,簡·格雷踢著自己面前的鋼柱:“你看,多結實,絕對沒問題的。”
看著簡·格雷若無其事地踢著自己的鋼柱,玄君陽沉默了。
“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我跟玄君陽可遭不住的。”
“哎喲,我不會怪你們的。”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簡·格雷的豁達讓白孤覺得捏一把汗,“本來就是孑然一身的人,就算死掉也不會有人難過的。”
聽著簡滿不在意的話語,白孤正色道:“我和玄君陽會難過。”
“我來吧,”打斷了二人的爭吵,玄君陽解開了自己腰上的繩子,“簡就算留在這兒也沒辦法拉住你或我的體重,不如讓我留下來,你和簡下去。”
“這樣的話你不就沒辦法親自考證了麼?”白孤看著玄君陽,同樣露出了壞笑,“難不成你才是真的害怕了?”
“得了吧,”玄君陽聳了聳肩,“我是怕你的臂力不行,拉不住我。”
因為天生虛弱,白孤像吸血鬼一樣,除了課程基本不怎樣出門,也不愛活動身體。玄君陽則擅長各種運動,所以體力和爆發力都比白孤要強很多。
點了點頭,白孤不得不承認,玄君陽的思慮是完全正確的。
雖然從頂部看上去恐怖而陰森,彷彿無盡黑暗的承裝容器,但真正下入到內部,便會發現這個斷崖並沒有多麼的令人恐懼——沒有想象中那樣深,也沒有那樣黑,只是腳下時不時會傳來冷風穿梭於林間的嗚咽聲。
“白孤!”距白孤不遠處,同樣拴著繩子一點點向下垂著的簡大聲呼喊道,“我們的運氣不錯哦!”
循著簡·格雷的手指,白孤向下張望。隱約之間,似乎有什麼光源閃爍在林間。那是一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光芒,因為就算被描述為波動也可以——只是引得周圍的景色發生波動扭曲,卻沒有什麼明顯的顏色明滅其間。
坐在兩個鋼柱之間,玄君陽聽到了簡·格雷的呼聲,也不由得好奇地伸頭張望,只是雖然相隔不過幾十米的差距,從他的眼中卻是什麼都看不見的。
“我一定可以說服玄君陽的!”簡·格雷興奮地說著,她的語速似乎都加快了不少,“沒準兒這樣就可以實現家族的夙願,將幾個世紀的研究徹底證明!”
白孤看著她興奮不已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因為他們二人還吊在半程上,根本是上不頂天、下不著地的狀態。
忽然,白孤的眉頭皺了一下。他加速下降了一段,隨後用力蹬了蹬左腳邊的石頭,確保它不會脫落。
“沒準兒我可以憑著這個發現成為歷史學家呢!”簡還在做著她的美夢,“到時候也可以讓玄君陽知道自己到底是多麼淺薄!哼!”
說完,她看向白孤,卻發現緊皺眉頭的白孤正如同鐘擺一般飛速向自己這邊蕩過來。
隨後,簡的視野瞬間模糊,恍惚之間有著石壁的灰白和腳下林海的深綠兩種顏色的交錯旋轉。也許她正在掉落下去——她應該看到因為忘乎所以地擺動,自己腰上的繩子與凸起的碎石產生了摩擦。
摩擦意味著損耗,損耗意味著斷裂。
此刻,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單詞在腦海中轟鳴: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