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名字,就叫縈嵐。”
女人虛弱地摸了摸孩子的臉。她看著那張緊閉著雙眼、皺皺巴巴的臉,她沒有機會看到這張臉變得美麗嫵媚、沒有機會看到那雙眼睛變得深邃動人、更沒有機會看到襁褓裡的這個四肢短小、柔弱無助的嬰兒變成一個玲瓏有致而獨當一面的姑娘。
葉審站在病床旁邊,眼中滿帶著愧疚與遺憾。他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多到兄弟、近臣都被他一一肅清,如今即使看著眼前的妻子,他的眼裡也再流不出多餘的眼淚了。自己鬱郁不得志的時候、遭到排擠的時候、險遭暗殺的時候,病床上的女人都沒有離開過他。卻沒想到竟在此訣別。
“好,就叫縈嵐。”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春天到了。
耳邊傳來水流從高處落下的聲音,將葉審從夢中喚醒。
戴上眼鏡,葉審看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白刃。
“你醒啦?”見葉審醒來,白刃不慌不忙地問道。
葉審點了點頭:“您來了怎麼不叫我一聲?”
“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白刃笑了笑,“女兒要出嫁了,是不是一時還不能接受現實?”
葉審苦笑了一下:“這婚事可是我一手操持的,怎麼會接受不了呢?”
“縈嵐不愧是你的女兒,”白刃拿出一個空杯,給葉審倒茶,“嘴硬。”
“我只是有的時候想起片桐來,”葉審端起茶杯,眼神卻落在茶盤之上,漆黑的茶盤上積了水,光潔地能倒映出葉審自己的臉,“白刃先生,我為縈嵐安排婚事,是對的麼?”
看著葉審的表情,白刃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水倒進壺中。
熱水浸潤了茶葉,慢慢溢位來。
白刃扣上壺蓋兒,多餘的水便涓涓劃過圓潤的壺身。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此時,9月12日,17:43。
……
“你真的不打算做些什麼了?”
“我覺得這是保護顧忘川唯一的辦法了。”
“我覺得黑騎說得對。”
“對什麼對,你就知道黑騎黑騎黑騎,黑騎放個屁你都說香。”
縈嵐的房間裡擠滿了人,黑騎、葉寒酥、詭焰、周神通,還有凌寒。一開始只有凌寒在跟縈嵐聊天,隨後是扯著黑騎的葉寒酥闖了進來,再後來是無所事事的詭焰和周神通,冷雲向來不問葉家家事,墜星則什麼事都不問。
“那黑騎說的就是對嘛!”周神通瞪了詭焰一眼,“現在萬事俱備,二小姐這東風要是不颳了,那葉先生還不得氣死!”
“要我說,二小姐你乾脆新婚當天夜裡就下毒把他藥死,然後再去找你的顧忘川不就得了。”
凌寒抬起頭來,沒好氣地看了詭焰一眼。他覺得詭焰說話從來不著調。
“你們不要再說了。”
縈嵐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周圍的眾人。
“黑騎說的沒錯,”縈嵐的眼神沉穩地好像一潭死水,“以死相逼,是保住忘川唯一的辦法,我也確實已經這麼做了。至少父親是個守信用的人,忘川他已經沒事了。”
眾人見縈嵐說出這種話,一時都不知再說什麼好,只能默默地看著她。
“特戰組的實力再強,到底也不如咱們實力雄厚,就算能逃過凌寒一次,難保一輩子都相安無事。何況一邊是忘川一邊是家族,傷了哪一邊我心裡都不會覺得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