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午,街上的陽光變得愈發豐沛起來。顧忘川和縈嵐坐在一起,對面是九點不到便打來電話相約咖啡館座談人生的傅義含和歐陽離宮。
“顧忘川,”歐陽離宮走上前去,像審視雕塑眼角的皺紋和麵部的肌理一般瞅著顧忘川的眼睛,“你昨晚是不是沒睡覺啊?怎麼黑眼圈這麼重。”
身邊的傅義含用胳膊肘重重地拐了一下她的肚子。而顧忘川則很尷尬地笑著,用眼角的餘光瞥著縈嵐。幸而縈嵐十分淡然地坐在一邊,翻閱著手裡的書,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因為在酒店裡借到了幾部非常喜歡的電影,一看起來就忘記了時間。”顧忘川一邊說,一邊揉揉眼睛,好像這麼一說自己的眼睛倒真的有些乾澀。這麼想著,顧忘川心裡對縈嵐還真是一百個佩服——一宿沒睡,起床的時候跟沒事兒人似的,別說是黑眼圈了,就是一點點的倦意都看不出來。
傅義含點著頭,向窗外望去:“所以今天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顧忘川攤了攤手:“我無所謂,縈嵐想去哪我就去哪。”
“不如就讓傅先生自己規劃吧,您想帶我們去哪都成。”縈嵐頭也沒抬地看著書,面前的咖啡早已經喝完,只剩一點泡沫賊心不死地攀在杯壁上,緩緩地向杯底滑下去。
“也好,”傅義含點了點頭,看著縈嵐面前的書,“那我就先好好思量一下路線。”縈嵐手裡的那本分明是《神曲》的原著,這姑娘還懂義大利語麼?
為了驗證自己無聊的看法,傅義含還是開口了:“縈嵐小姐對但丁也感興趣麼?”
“沒什麼,”縈嵐微笑著合上了書,“我一邊聽你們談往事,順便翻翻而已,畢竟原著最接近作者的本意,翻譯過來,總覺得差些意思在裡面。”
在得到答案的同時,傅義含對縈嵐的印象又提上了一個高度。顧忘川的這個新女友,雖然沒有那個意圖,卻在隱然間一次又一次地撩撥著他的好奇心。
“其他人呢?不需要你陪一下麼?”顧忘川忽然想起來,這次同學聚會,來的可不止他一個,傅義含只在這裡接待他一個人,想來是不妥的。
“他們啊,自然會有導遊帶他們去的,”歐陽離宮嘻嘻地笑著,“你不知道,你在傅義含這兒,地位可高啦。”
顧忘川笑起來:“喲,那我這規格倒是挺高啊。”
“別在我面前自我感覺良好了你。”傅義含朝顧忘川比了箇中指。
這動作不由得讓顧忘川哈哈大笑起來,傅義含對自己的那種肆無忌憚,是一種信任。即使只有三年之交,但情誼確是貨真價實。
“如果麗塔現在也在這裡就好了。”傅義含笑了笑,拿起了面前的咖啡杯。
顧忘川思索了片刻,撇了撇嘴,點著頭:“你說的是。”
“如果你能消停片刻,我會很感激你;如果你不能消停,我就讓你強制宕機。”安德烈的十根手指飛速地敲擊著鍵盤,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白狐說道。
“很無聊啊,”白狐一邊說著,將手裡的飛鏢扔向靶子,可惜飛鏢頭重腳輕地飛了出去,釘在了牆上,“縈嵐剛走沒多久,但是手頭又沒什麼任務了。”
說著,他偏過頭去,看著坐在一邊看書的星辰:“來跟我打一架吧,從來沒見你陷入窘境,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也會死掉。”
星辰翻了一頁:“肯定會死掉的,在座的各位除了你都會死的。”
“被槍擊會死嗎?”
“會。”
“被刀砍到呢?”
“不止血也會死的。”
“原來你這麼厲害也會死啊。”
好像被白狐給攪亂了思路,星辰合上了書,但他的臉上完全沒有慍色。他的模樣看起來他好像在思考什麼很深奧的事情。
“我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安德烈忽然回過神來對坐在自己身後的二人說道,“你們難道就沒有感覺到嗎?”
言畢,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種詭秘的沉默之中。
“白孤……”忽然,星辰轉過臉來看向白狐。
“別叫這個名字,聽著鬧心。”白狐擺了擺手,拒絕星辰以這個名字稱呼自己。
但是星辰沒有在意這個,他好像是得到了剛才那個深奧問題的答案。
“我覺得你應該和木易一起去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