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打算,”顧忘川搖了搖頭,“考古、新聞都不是很感興趣,估計會學法律或者心理學吧。”
“那你以後要當心脫髮哦,”傅義含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又扭頭問麗塔,“麗塔你呢?”
麗塔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上下跳躍著,即使身上套著粗重笨拙的校服,她漂亮的面孔依然令人為之動容。
“我想學文學,我要跟著忘川走遍世界各地,把我看到的聽到的都寫下來。”
傅義含點了點頭,從他的眼裡,顧忘川看得到對麗塔難掩的愛慕之情。
“那你呢?”見傅義含未加評論,麗塔又反問向他。
“我啊?”傅義含指了指自己,然後向後仰了一下,靠在後排桌子的邊緣上。
“我可能會學管理學或者金融學吧,然後畢業了就回家繼承產業。”
顧忘川插了一句:“就算你考不上,也依然可以回家繼承產業的,畢竟在我還沒有了解‘公司運營’這個概念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接觸你家的生意了不是嗎。”
“哈哈哈,這個倒是,”傅義含毫不做作地承認了顧忘川的話,“不如你把麗塔讓給我,我肯定能讓她幸福的。”
“門都沒有。”
“別那麼小氣嘛。”
“忘川去哪我就去哪。”
“唉。”
不知道為什麼,顧忘川竟然回想起了曾經的生活,在看似暗無天日的時間長河裡,每一個不成熟的學生都懷揣著自己的那一點慾望奮力掙扎,像是在無邊的黑暗和哀傷之中捧起微弱卻溫暖的火苗。那一點點自私而隱秘的慾望,在旁人眼裡可能不值一提,對每個擁有者來說卻彌足珍貴,不容碰觸甚至窺探,當人陷入疲憊和倦怠的時候,這種守護私有物的警戒心尤其強烈,所以往往是這種警戒心而引發的看起來好像是不共戴天的矛盾與衝突,在一次長足的睡眠過後也許就變得通透而淡然了。
“顧忘川!”忽然,一陣強烈的拍擊落在顧忘川的肩膀上,令他渾身為之一振。
用另一隻沒有被縈嵐牽著的手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顧忘川向身後看去。
一個衣著簡約、戴著墨鏡的姑娘正站在自己身後,一邊笑著一邊看著自己。
“瞧你嚇得那樣。”姑娘的頭上戴著一個小小的禮帽,散發著淡淡的酒紅色微光、未及肩頭的沙宣髮型和微微傾斜的劉海使她看上去充滿活力,而大腿上不起眼的黑色紋身則在短短的熱褲間若隱若現。
“你是……?”顧忘川看著眼前的女生,腦袋開始快速思索。
“別想啦,”姑娘說著,伸手敲了一下顧忘川的腦門,然後摘下了自己的墨鏡。一瞬間,顧忘川的記憶被那對異色的瞳孔給喚醒過來。
“歐陽?”顧忘川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剛剛走進新的教室,所有的人都在互相介紹著、討論著,而只有這個異色瞳孔的姑娘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翻閱著手裡的《源氏物語》,好像周圍的事情都與她沒有分毫的關係。
“有沒有人寫字好看?去後黑板抄一抄黑板報。”
沒人應聲。
於是戴著眼鏡、挺肚發福的中年人看著手裡的學生親筆簽到手冊:“顧忘川,不如你來寫吧。”
“老師,能找個人來一起幫我麼?”顧忘川皺皺眉頭,對從天而降的麻煩事而感到不快。
“我看看啊,”老師順著顧忘川的名字向下尋去,“歐陽……離宮,你去幫幫他。”
少女合上面前厚重的書,慢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