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液與厚重的石幕相持著,時間彷彿在加速流動。
“她擋不住的。”銀瞳輕聲道,彷彿已經看穿了一切。
顧忘川沒有回應,此刻一切的閒言都令他心煩,他只是緊緊注視著那道愈發薄弱的石幕,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縈嵐死死地撐著,顯然已經力不從心,石幕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縫,有些酸液已經透過裂縫滲了進來。月光之城的戰士們看著從天而降的酸液和高高聳起的石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這種一生難見的神蹟。
“縈嵐!”顧忘川喊了一聲,卻無可奈何。只有暗暗痛恨自己的力量此時沒有任何用武之地。
“怎麼辦,怎麼辦!”顧忘川表面上還是緊皺眉頭,心裡卻早已亂作一團。
然而他沒有發現,若有若無的,他的雙拳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你不用出手了。”銀瞳淡淡地說了一聲。正當顧忘川想要開口之時,石幕之後的酸液忽然出人意料地向後退去,伴著劇烈地“嗤嗤”聲,刺鼻的酸氣蒸騰了起來,緩緩地飄入了夜空之中。
又一次死寂,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步步緊逼的死亡此刻卻突然退卻,就像被一隻有力的手重重推回。
如釋重負,縈嵐有些脫力地向後退了一步,顧忘川急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她。拱起的石幕在縈嵐放下雙臂的同時轟然倒塌。蟲王那巨大而令人作嘔的軀體呈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同時出現的,還有微笑的白狐和手中殘存著一縷煙霧的星辰。
“縈嵐姐!”見縈嵐倒了下來,月瓏一個箭步衝上去,和顧忘川一同扶住她。
縈嵐急促地喘息了一陣,眼神隱沒在劉海的陰影中,汗水順著她光潔的臉頰流下。緩了一會兒,她抬起眼來,看著月瓏,有些勉強地微笑了一下。
“沒事。”
“縈嵐、顧忘川,辛苦了。”星辰回頭看了看他們,又瞥了一眼手持長劍一身血汙的連蒲、衣著得體氣質非凡的月玲以及站在她身邊與她長相幾乎無二的月瓏,故事似乎便一覽無餘地袒露在了他的面前。他扭過頭去看著夜空中蟲王居高臨下的巨大身影,從容地向前走去。
“你們先休息一下。”
白狐站在一邊看著星辰隻身向蟲王走去,笑容始終不曾退卻。
走過白狐時,星辰開口:“你去清理雜兵,它交給我。”
白狐點點頭,轉身走向廣場中央的顧忘川和縈嵐,一邊向他們揮手一邊喊著:“你們倆配合的不錯啊,辛苦啦辛苦啦。”說著,和星辰一樣,他的餘光也瞟到了站在一邊的連蒲。白狐放下手,微笑沒有散去,只是眼神變得陰沉了一點,他慢慢走到縈嵐面前,蹲下身子看著她。
見自己的酸液被星辰蒸發殆盡,蟲王向後挪動了一下,口中的酸液再次聚集。星辰開始加快自己的步伐,向著蟲王飛奔而去。看到星辰的速度突然加快,蟲王不得不提早結束積蓄,嘴中的酸液像一顆顆炮彈一樣噴射出來,一場酸雨從天而降。
星辰猛然一躍,身體如失重一般越上高空,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劃過一道紫色的微光。看著迎面而來的酸雨,星辰略一眯眼,擺手之間,數個巨大的火球環繞著他旋轉起來,淡綠色的毒酸液尚未碰到他便化作了一陣青煙消失在夜空中。星辰踩住腳下的一個火球,二次借力跳上了更高的空中,此時,被火球環繞的他宛若一個立於烈陽之中的高傲的神。他停在了與蟲王齊平的高度,腳下是已經跟臉盆般大小的中央廣場和鬆散如荒漠的廢墟。柔和月光被刺眼的火球所散發的耀眼光芒所掩蓋,赤紅的光華照耀大地,恍若午夜日光。
“他根本不是個平民,對麼?”無視泛著火光的天空,白狐微把嘴巴湊到縈嵐耳邊笑問。
縈嵐點了點頭:“皇城近侍隊長,實力不低。”
“這麼厲害啊……”白狐抬頭,毫不避諱地盯著連蒲,目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向連蒲刺去,“果然沒那麼簡單。”
見蟲王的酸液洪流沒能如期灑下,異族戰士從愕然的狀態中恢復,兇狠的面目再次顯露出來。同樣,月光之城的戰士也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握起了手中的武器。
天上,星辰與蟲王劍拔弩張;地上,月光之城的軍隊與異族怒目相對。
掩映月光的火焰和鮮血,將上演在這一方小小廣場之中的決戰推向了高潮。
星辰揮動臂膀,身邊的火球紛紛向蟲王飛去,蟲王猛地向後蜷縮身體,一聲怒吼傳來,彷彿掀起一陣颶風,迎著巨吼的火球憑空熄滅了幾個,剩下的則火勢不減地向著蟲王急速飛去。蟲王向右蜿蜒躲閃,巨大的軀體十分靈活地躲開了火球的攻擊。
看見蟲王躲過火球,廣場上異族戰士們臉上顯示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星辰伸手,彷彿遠遠地抓住了什麼。
被蟲王閃過的火球沒有繼續向前飛去,在星辰伸手的一剎那,他們全都在空中停了下來,停留在蟲王的周圍。於此同時,星辰的狀態從滯空轉為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