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去世時很安詳,應該是在睡覺中不知不覺斷絕了生機,當時她沒有強烈念想,所以靈魂之力也很弱,可能很快就消散了。如果在我母親逝世的當天晚上就招魂,也許成功的機會會高得多,但是小雪怕我悲傷過度迷糊了我,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六天,今天招不到,以後再也不可能招到了。
我沒有怪小雪,要不是她把我迷糊了,有可能我已經走火入魔或者瘋狂,她也是為了我好。但是母親為**勞一生,我卻寸恩未報,沒讓她享過福,她想看到我結婚,想抱孫子的心願也沒能實現,一想到這個我就心如刀絞,想要流淚。
我不願相信母親的魂魄就這樣消散了,也許她像師父一樣被接去轉世投胎,下輩子享福;也許她被仙人接走了,在某個洞天福地裡面快樂生活。煮石道人與我無親無故,那時老林也不在仙岩,他不可能自己跑來救我母親,所以仙人託他來救是我母親是真的,既然仙人在關照著我家,即使沒有救活她,也不能這樣讓她無聲無息消失了吧?
我決定去仙岩找煮石道人問個清楚,是哪個仙人叫他來救我母親?為什麼仙人出面了還不能救活?這個世界生死輪迴到底是誰說了算?我母親的魂魄究竟到哪裡去了?我有太多疑問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林梅就出發了,我們已經做好了背井離鄉的準備,這次就當成是一次預演。必須帶的東西都帶了,但又要考慮兩個人能背得動,我的所有法器,師父不能丟的遺物、我們兩個人衣食住行的必需品,以及一些有紀念意義捨不得丟棄的東西。
我發現我變得很“冷血”了,一切都以有用為目的,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都可以毫不在意地割捨,倒是林梅對所有東西都很留戀,都捨不得放棄。也許一個人對故土的留戀,主要是源於父母,如今師父和母親已經不在了,我對故土的留戀也變淡了。
出門的時候,我們故意讓許多人看到,這樣即使再有人來找我,知道我不在這裡,就不會去找我奶奶和叔叔他們的麻煩。我沒有與老林告別,我現在越少與他見面越好,每一個與我接觸的人都有可能受我的牽累,我不能讓老林知道這一點,否則以他的脾氣肯定要死死跟著我,所以我只能悄悄遠離他。
從我家出發,往東走十幾里路有一個小村莊,再往裡走都是高山深谷了,沿著山腳走了又有二十多里,眼前出現一片原始森林。也許是人們對仙奶的敬重,也許是交通不便,這裡至今還保留著一片原始森林。
老樹巨藤遮蔽住了頭頂的陽光,清爽之氣撲面而來,一條小路沿著山澗忽隱忽現,山澗中有大量巨石,流水叮咚流淌,忽而又化為飛瀑瀉入深潭,水底沙石粒粒可數,游魚往來,充滿了靈性和活力。
我和林梅的心情都大為好轉,只有在這樣的地方,才能感覺到自然的氣息,也許對林梅來說,這裡比繁華的大城市更有吸引力。雖然我們兩都沒有說,但都有這樣的想法,給師父和母親報了仇,就找一個這樣的地方住下來,我打獵來她煮飯,豈不快哉?
上山的路極為險峻,但一直都有小路可走,難不倒我們,午後兩點左右我們就攀上了仙岩的頂峰,一覽眾山小,又是另一番美景,可是遠山皆光禿禿的,到處是水土流失的滑坡,像是衣服上打了補丁,滿目瘡痍。
煮石道人很平靜地站在破舊的小廟前,似乎是在等著我們,我向他點了點頭,他淡然道:“還沒吃午飯吧,我已經煮好了,只是沒有好菜。”
“你知道我們今天要來?”我驚訝地問。
煮石道人沒有說話,轉身進去了,到了裡面我發現桌子上放了三副碗筷,旁邊的木蒸籠裡是熱氣騰騰的白米飯,顯然是剛出鍋的……我和林梅都很震驚,他不僅知道我們會來,連到達的準確時間都知道,莫非他已經成仙了?
煮石道人給我們盛飯,菜只有鹹蘿蔔和斜橋牌榨菜,但我們吃得很香,感覺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米飯,這麼美味的鹹蘿蔔和榨菜。煮石道人也在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連吃了三大碗,如此樸實和真實的人,又怎會是神仙?
吃完了飯,林梅搶著收拾碗筷去洗,我忍不住又問:“道長,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用八卦推算出來的嗎?”
煮石道人搖了搖頭:“我沒有學過術法,我只修心,今天凌晨偶然心中有感,可能有客人來,所以多煮了一點飯。”
我立即問:“那天你送還魂丹下山,也是這樣的感應嗎?”
煮石道人點頭,但接著又搖頭,望向小廟正殿中已經薰得發黑的小神像:“我奉此地仙奶為師父,她與臨水陳夫人有同門之誼,陳夫人念你孝心和功德,託我師父關照你,我師父又託夢叫我去救,但是我卻去遲了一步,這事都怪我……”
“不,不,你已經盡力了,怎能怪你?”我急忙搖手,打斷了他的話,“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一下,為什麼仙人相助還是救不了我媽,難道仙人也有辦不到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