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喜起身,穿上田母為他縫製的新衣,出門到花園中游玩。衣服是古代讀書人那種寬袍大袖的青青子衿,樣式精雅,針線細密,蘊含著無盡的母愛深情。
心情好了,世界也跟著變。
此處季節大概是夏天,四周的花草樹木小橋池塘,一下子全都活潑起來,生機勃勃,綠意盎然。
李搏一路穿廊過院,賞花觀魚,遇到的人都向他躬身行禮,他慌亂回應,轉而撿人少的地方去,好奇進入一條曲徑通幽的林蔭小路,透過後豁然開朗,眼前出現大片湖水。
湖面上開滿荷花,粉白悅目,清香撲鼻,遠望對岸,蓊鬱蒼翠薄霧濛濛,屋宇街市重疊繁盛,不知還有幾多人家。
哇!這地方好啊!沒白穿越過來一趟。李搏正感嘆,忽聽有人喊道:“田兄!田兄!”急忙轉頭,只見一人趴在西邊矮牆上朝他招手。
這人年紀跟他差不多,錦袍玉帶,衣飾華麗,面露不羈笑容,雙目靈動,浪裡浪蕩,一看就是頑皮少年。
從田數所留記憶中可知,他名叫朱遣,是揚武郡郡守朱旺的小兒子,為人大手大腳,揮金如土,輕佻浮躁,說話沒譜,人稱牛皮王孫。和田數同為富貴子弟,臭味相投,經常一起遊玩,荒野弋獵,酒肆狂歌,往往田數弄笛,朱遣吹牛,互相映襯,麟見城百姓多戲稱兩人為吹弄二少。
“田兄,你的豐功偉績小弟都聽說了,果然不同凡響啊!哈哈哈……”朱遣說話時搖晃著兩手掌握平衡,似乎是站在外面一架梯子上。
李搏知道他說的是田數當逃兵嚇得屁滾尿流那件事,一時不知該如何介面。
朱遣見他不答,又道:“你不會忘了之前的約定吧?”
“什麼約定?”李搏還真想不起來了。
朱遣連連招手,“你先過來,隔著遠了說話費氣。”
李搏暗笑,沿著花間青苔路,穿過前面一扇小圓門,走到牆邊。
朱遣果然站在靠牆的梯子上,梯子還伸出牆頭半米。
李搏回想起來,這是田府的圍牆,牆外一片小樹林,是田數和朱潛的秘密聯絡通道。
朱潛歪歪頭朝李搏身後看,笑道:“聽聞兄臺的尊臀中箭開了花,看樣子也沒什麼事嘛。”
李搏隨口應道:“還好還好。你站上面多不舒服,要不要進來?”
朱遣大咧咧說道:“田兄,別怕,你家田老爺不在家,我打聽好了才來找你的。”正說著眼光驟亮,朝遠處點頭哈腰拱手道:“幸會幸會,沒想到今日能遇到嫂子,嘿嘿嘿嘿……”
李搏回頭,正見雨聽潮從百花叢中款款而來,她身姿纖細柔美,走起路來如風拂楊柳,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和美感。身旁跟著貼身丫鬟謹兒,估計兩女是來觀賞荷花。
“哎呦!”朱遣可能是暗戀雨聽潮,見了她興奮,只顧說話失了平衡,一下從梯頂跌落,掉進牆內的花泥地上,臉朝下。
李搏拼命忍住笑,上前扶起他來,幫他拍打身上泥土。
雨聽潮來到跟前,怯怯的看了李搏一眼,又低頭向朱遣施禮。
朱遣在美女面前出了醜,大失臉面,嘴裡含糊咕噥了一句聽不清的話。
“朱公子。”丫鬟謹兒叉腰指著他,道:“你這次又給了老錢多少錢讓他放你進來的,嗯?”
“別胡說!”朱遣抹掉下巴上的泥巴,道:“我是從,從正門繞過來的,找你家少爺有要事相商。”
“不嫌丟人!還要事相商?”謹兒右手食指颳著臉,笑道:“誰不知道你們那點‘要事’。”
“謹兒,住口!”雨聽潮拉住她袖口嗔道:“朱公子來者是客,快去叫人預備茶水飯食伺候。朱公子,請走這邊,先去找幾件我們少爺的乾淨衣服給你換了。”
朱遣忙搖手道:“嫂子不用麻煩,不用麻煩,我們這就走,這就走,呵呵呵呵!”傻笑時臉上不斷有泥巴塊掉落,情形讓人忍俊不禁。
謹兒道:“小姐,你別再鼓動他。他說是來找少爺,其實別有用心。”使勁給雨聽潮打眼色,示意別搭理朱潛趕緊離開。
朱遣大是不悅,上前兩步挺胸道:“你這個小丫頭,為何每次都跟我作對?哼!朋友妻不可欺。我朱遣人品雖然不咋地,但自問這一點還能做到。我對嫂子那只是,那只是,嗯……”
“那只是什麼?”謹兒毫不畏懼,也上前兩步瞪著他。
朱潛憋紅了臉,抬手一指湖中,“我對嫂子就如這萬頃荷花,只有遠觀欣賞之意,絕無半點褻瀆之心。田兄,走!”說完拉著李搏奔往田府正門,走出十幾步忽又回頭大喊道:“嫂子放心,我跟田兄只是外出踏青。有我在,不會出事的。”
李搏卻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對不對!正因為有你在,才更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