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嬉皮笑臉的相互打趣,葉箐箐撐著下顎在一旁看了會兒也就回房去了。
裴閏之貌似還挺忙的,人雖然離開了石安城,但賬本也跟著出來了。葉箐箐通常不讓他晚上看,靠著幾盞油燈,太費眼睛,不好不好。
“外頭怎麼了?”
裴閏之瞧著天色漸晚,自覺的收起筆墨,起身讓外頭小夥計給自己打一盆溫水洗臉。
他們這間客房還算寬敞,有床鋪屏風八仙桌,還有個靠邊書桌書櫃,人在裡頭待一天倒不覺得悶。
“來了一艘畫舫呢,就停靠在不遠處,他們在計劃著今晚如何逍遙。”葉箐箐攤攤手,男子還真是幸福,走到哪一路風流。
裴閏之抿嘴笑了笑,道:“此處靠近麒西州,也是個繁華所在,秦樓楚館尋常可見。”
“繁華麼……”只是相對而言吧,葉箐箐從空間裡摸出個橙子剝著吃,邊含含糊糊道:“天馬上就熱起來了呢,聽說清士樓就是個大火爐。”
“怕熱?此番估計要停留一兩個月才能回去呢。”裴閏之擦乾雙手,順道開啟窗子散散味,這時節可不是出橙子的時候,這麼多味道惹人疑心。
葉箐箐撅噘嘴:“那真是有夠嗆的。”
還記得裴閏之帶著魏慶第一次來清士樓的時候,不過一個多月,魏慶可是大變樣了,又黑又瘦可嚇人!倒不是裴閏之分派了多大工作量苛待底下人,而是天太熱給曬得,並且食慾下降才迅速清瘦。
有魏慶做了先鋒,他們都知曉了清士樓的酷熱,葉箐箐不由想念起水果刨冰的美妙滋味,可惜這年頭,能開冰窖儲存的人家太少了,夏天的冰更是昂貴。
沒一會兒采芹就端著托盤來送飯了,天邊已經擦黑,趕緊吃了飯歇息要緊。雖說是在船上,不用自己趕路,但一整天下來還是會疲累呢。
不遠處的畫舫樂聲不斷,這會兒夜幕降臨,鼓點更是熱鬧緊湊起來,還有歌女咿咿呀呀獻唱,直勾的人想上去一探究竟。
采芹皺了皺眉:“這些人不會要鬧到大半夜吧,還怎麼睡覺啊?”
船艙裡隔音效果一般般,何況也不可能全部門窗緊閉,不留扇小窗多悶人。
“她們做夜間生意的,哪會早早歇息呢。”魏慶頭也不抬,快手替裴閏之把賬本毛筆收拾妥當,本就帶了沒幾本,也佔不了多少位置。
葉箐箐見他手腳利落,不由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懶惰了,都沒給裴閏之做過什麼,不過……“你們這就準備早早睡覺啦?不上去玩玩?”
采芹和魏慶兩人雙雙抬起頭:“上哪去玩玩?”
“當然是畫舫了~”葉箐箐朝著外邊使個眼色,嘴角抿著壞笑。
“那是咱們該去的嗎?”采芹瞪圓了眼睛,一邊瞥向反應如常的裴閏之,少爺也太縱著少夫人了吧。
魏慶連連擺手:“少夫人別消遣我了,你們自去就行,別帶上我。”
“喲,這麼老實呢?”葉箐箐當然是開玩笑的,怎麼說她也是在裡頭走過一遭的人,哪會有興致上那玩耍。煙花之地,大部分還是被逼良為娼,能有幾個自甘墮落的。
“那些人啊,要麼是罪奴,要麼是家裡窮得賣兒賣女,才會淪落至此。”采芹還是蠻同情的,她小的時候就差點也走上這條不歸路呢,幸虧被裴家看中,從人牙子手裡買過來做丫鬟。
這麼瞭解?葉箐箐伸手呼嚕呼嚕她的腦袋:“傻丫頭。”
正說這話,船艙外忽然一陣吵鬧喧譁,有個婦人尖聲叫嚷著什麼。
葉箐箐與采芹對視一眼,決定到門外看看究竟,裴閏之一把拉著她道:“外頭在撒潑呢,別靠太近。”
“就你耳尖。”葉箐箐反抓過他的手,“就在門口,不出去。”
這個點睡覺有些早了,何況外面樂聲不斷,就不信誰睡得著。
誠如裴閏之所說,果然是一個婦人在撒潑,她指著一個大漢又哭又罵的,再看那男子身旁依偎著一個紅紗女子,還有什麼不明瞭的。
“我還在這裡呢,就敢公然帶上她,改明兒是不是該抬進門了!”
標準正室面對小三的發言,葉箐箐搖搖頭,這劇情若是放在現代,肯定人人罵渣男了。可惜在這個三妻四妾的時代,女性地位太低了。
“這位嫂子,你可消停點吧,你相公不就一時嚐嚐鮮嘛。”
“不過這大哥也忒不尊重妻子了,為了個姬子堂而皇之,有什麼想法也該揹著來吧,傻的……”
船客不少人溜達著看熱鬧,這其中有帶著家屬不敢去畫舫的,也有囊中羞澀沒法去的,畢竟溫柔鄉銷金窟,可不便宜。
裴閏之對這戲碼毫無興趣,閒適地倚靠在門欄上,一手玩弄著葉箐箐的手心,百無聊賴。
葉箐箐斜著瞄他一眼,正欲開口說話,前方忽的傳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