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過兩日,魏慶就趕著車過來了,說大老爺讓少爺回去,商行一堆事務哪有時間給你偷懶。
隨即出發回城,這麼兩三天過去了,石安城可熱鬧了,大街小巷關於少東家女裝一事傳的紛紛揚揚,還因此獲得了一個新稱號——賽阿嬌。
阿嬌並非切確的某一個人,而是特指那些嬌媚婀娜的美貌女子,賽阿嬌這個說法表示裴閏之更甚那些姑娘,頗具揶揄意味。
易文群幾個損友聞訊而來,正準備好好笑話他一番,誰料在裴家撲了個空,於是都遞了拜帖留在門童處,囑咐裴閏之回來後邀請他們一塊聚聚。
都是打小一塊長大的,裴閏之如何不知他們的心思,一個個的就是愛鬧騰。這麼多帖子也不能視而不見,只能無奈著應下,尋個日子茶館走一遭。
大老爺直接躲著不出門了,把兒子喚回來也是想讓他自己去應付。你想想這石安城裡,都是時常打交道的老夥計,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問你兒子咋就喜歡女裝了,你怎麼回答?丟不丟人哦!
這回就是大夫人替裴閏之說話都不管用,大老爺愣是稱病閉門謝客,也不搭理那臭小子,以免自己一個忍不住動手抽他。
親友們對此事各有反應,好在葉箐箐的孃家在偏遠的田心村,她剛從那回來,他們還沒來得及聽說裴閏之女裝的事呢,算起來就數她耳根最清靜。
不過也有其他人約上她賞花,柯盈盈抱著一盆不知是何品種的牡丹過來了,自稱閒來無事打發打發時間。若說是單單為著花,她是不信的。
葉箐箐自認自己一個大俗人,從來玩不來賞花逗鳥那一套,就她所知,家裡幾個少夫人都種有名貴的花草,或是養了鸚鵡百靈一類的小鳥兒逗趣。唯獨她這個農家女啥都不愛,養的花也是普通品種,成片成片栽種。
此時柯盈盈抱著一盆牡丹來跟她搭話,若不是來諷刺的那便是來對牛彈琴了。葉箐箐不得不把自己放在牛的位置,也是頗為無奈。
好在柯盈盈目的也不在這花上面,她幽幽地嘆口氣,“我一直認為你不如我,少東家不可能真心喜歡你,如今看來倒是我太過自負了。”
葉箐箐對她突然的轉移話題也不意外,早料到是為了裴閏之而來,她笑了笑道:“你我是不同型別的人,我並不願意承認自己不如你。”
若說那些詩詞歌賦、家教涵養,也許她真比不過,現代人灑脫慣了,言行舉止沒有這般拘束,她也學不來大家閨秀的那種溫婉。
但在容貌上或者性格上,她自認並不比柯盈盈差,怎麼說自己也算是漂亮的吧,再說性格,誰跟她好她就對誰好,反比柯盈盈沒有那種距離感。
反正要她承認自己沒有對方好,葉箐箐才不願意呢,興許自戀這一點,人人都值得擁有。
“呵呵,”柯盈盈自嘲一笑,“也許你說得對,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少東家為何願意為你做到如此地步?”
想想早些年,夏桑菊來的時候,兩家世交,而且還有點親緣關係,但人家被山賊擄走之後,也不見得裴閏之為她以身犯險。而換成了葉箐箐,他竟然不惜穿上羅裙,潛伏入內!
當初柯盈盈百般不敢相信,也難以壓制自己內心的嫉妒。然而看少東家一直沒有去葉家提親,她還心存僥倖,他還是瞧不上葉箐箐的吧。
她這麼猜測著,儘管裴閏之不娶葉箐箐也會娶別人,但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關注的目光,希望他不要娶親。
之後葉箐箐意外失蹤,看到少東家不顧一切丟下手頭所有事情,也來了個失蹤,柯盈盈再也不能欺騙自己,葉箐箐對他來說果然是特別的。
再然後兩人成親,她告訴自己今世無緣,雙方各自成家,便不要再想他了。可是人的心吶,哪由得自己輕易操控,如同遍地的野草,見風就長,怎麼也剷除不乾淨。
柯盈盈很多時候都在想,裴邵之也算一表人才,待自己尊重有加,為何要把心掛在另一個人身上了?為何付出之後就再也收不回來?
也許是上天註定,或者這是一個懲罰……最後她也放棄了掙扎,既然放不下,那就放不下吧……
她想親口聽聽少東家的想法,於是那一日挺著大肚子,趁著家人外出去找了他。後來被葉箐箐突然的回來打斷,她最終都沒能得到答案。
如今看來,這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如果說少東家只是不喜歡自己,那其他女子呢?要許他做妾他一個都沒接受,甚至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為了拒絕她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聲與顏面。
“外頭很多人在議論他呢,也不少人在議論你。”柯盈盈的臉上帶著一些落寞,以及一絲釋然,“他們說少東家能屈能伸,為了妻子什麼都願意……”
葉箐箐聞言一驚,“不是笑話他沒有男子氣概嗎?正常有骨氣的人,如何肯用女裝摺辱自己。”
“折辱?”柯盈盈輕哼一聲:“少東家豈是一襲衣裙就能夠折辱的。”
名望從來都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他在西安城這麼多年,人前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聰明人一眼都能看出他這麼做是為了誰?笑話什麼的,不過是許多人跟風起鬨,並沒有真的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