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野山,物資有限,比不得在城裡過得舒服,好在禮部的人待顧扶威還是十分周全的。
營帳裡有一張紫檀瑪瑙瓷嵌的花幾,很沉,五個將士哼哧哼哧的抬它進來的時候,地都在顫,周圍的鄰居都跟著跑過來看稀奇,紛紛投出羨慕的目光,可想而知拉它出城,得廢了多少的力氣。
除此之外,還有一小張梅花式楠木書案,一張太師椅。
燈籠凳倒是有好幾把,以防有人來攀權結貴的竄門,發現祁王營帳裡沒有坐的地方,這說出去,便要成了他們禮部的失職。
屏風,掛架一應俱全,其餘桶盆,毛毯和褥子之類的小件,比起其他人來也都相當精奢。
唯一不好的一點,是上如廁不方便。
恭桶那麼臭,不能放在高官營帳的附近,離盞想去尿個尿,還得走兩炷香的時間,去了吧,也不一定能排得上隊,在瑟瑟的夜風裡吹上半個時辰,是常有的事。
男人便要好些,不想排隊就找個無人的地方,解了褲子便完事。
這便是離盞以前最不喜歡來秋獵的原因。
周圍的人對離盞的到來很是好奇,下人們三三兩兩洋裝路過,也不知是他們自己要來看熱鬧,還是主子讓他們來探風聲,總之連續不斷的有眼神不住的往營帳裡飄過來。
你說合上簾子吧,這群人背地裡不知道怎麼臆想紛紛。
不合簾子吧,又總有來看。
於是,離盞和顧扶威刻意保持著三丈遠的距離。
顧扶威倒是不管這些,他怡然自得的坐在太師椅上,翹著精緻的二郎腿,手裡拿著早上翻閱過的小冊子。
油燈照在他身上,在他極完美的側臉上蒙了一層薄薄的金紙,百無聊賴中,只要不經意的瞥上一眼,便再難挪開。
離盞腳掛在燈籠,左右無事可做,便總忍不住拿眼瞟他。
他一目十行的過目著手裡的冊子,時而兒撐著頭髮出奚落的笑聲,離盞猶如驚弓之鳥似的埋下頭。她自己手裡什麼也沒有,只好扣著手指甲。待發覺他是在笑冊上的東西時,她才又會慢慢抬起頭來,繼續瞄上一眼。
如此反覆,顧扶威都專注異常,離盞便有了慣偷的心態,愈發大膽。
她一面欣賞著絕好的容顏,心裡還一面想,怨不得霽月公主也喜歡他,這長得像畫一樣的男人就是多看兩眼,對眼睛也是極好的。
“盞兒一直盯我做什麼?實在沒事,你可以去泡壺茶來。”
……
他就這麼目不斜視的突然來了一句。
離盞別過頭,蹭地一下站了起來,踢響了燈籠凳子背過了身。
“茶葉在那處。”顧扶威伸手指朝地上的一個木箱,“上好的瑞龍茶。”
離盞臉紅得要命,趕緊跑到那箱子跟前,裝模作樣的翻找起來。
丟臉死了,她從來沒有偷看過男人,更沒有偷看男人還被本人發現的……
顧扶威到底生了幾雙眼睛,明明一直在看書的啊,還是說練武的人都是這樣,光靠感覺就能洞察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