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升高了,嚴細網用力拍打著門,喊吃早飯,季粉蘭應聲道“喔喲,今日夜裡我睡覺睡過了頭。嚴細網呀,我馬上就起來。”她穿上了衣裳,又加上了外套,腳上蹬上了搭子布鞋。開啟了房門和大門,嚴細網便走了進來。
“季鄉長,今日夜裡還睡得好嗎?”“嗯,睡得好。不過呀,你望望東房間西牆腳下那死了的個什麼東西。”嚴細網走進房間裡一望,突然驚叫起來“啊呀,這是個什麼東西?我也認不得。一個人睡在這屋裡,夜裡怎不把人給嚇殺呢?”季粉蘭笑哈哈地說“我也不過給它兩下子,就被打殺了。有什麼可怕的呢?”
嚴細網跑出去一說,隨即湧來了十幾個人。校純陽走進屋裡就將死獾子拎到屋外,嚴長後見了,說“這是野貓子變的豹兒。”校純炳否定“熱說的,這哪是豹兒?耳朵發尖,是狐狸啊!”於來朝說“你們都說錯了,這是一種獾子。它的樣子像水老鼠似的。”
王巧頭稱讚道“季鄉長一個外地女同志,敢睡在這瓦屋裡,膽子真大。校志如、嚴廣發兩個大男人睡在這裡,還嚇得半夜溜出來的。”閔如英伸著舌頭,說“夜裡有這種東西在房間裡竄,真要把人嚇殺了。你叫我一個人睡在這裡,肯定要嚇出了神經病,怎不怕人啊?”
季粉蘭由於夜裡摸黑活動,且又脫下衣裳躺在鋪上睡的,頻繁的輾轉身子,鬏兒鬆了,兩鬢掛起好多的長頭髮,顯得有些狼狽。於根女拉著她的手說“走走,到我家裡洗臉梳頭。”季粉蘭跟著她回家,跑到家神櫃跟前的梳妝檯。於根女將梳頭油推了上前,說“梳子是木梳子,我這裡還有凡士林,你梳過頭後搽搽臉。”季粉蘭說“我今日夜裡開頭沒曾睡得安穩,就是看到一個東西穿來穿去,當即拗起身子。之後睡在鋪上一直老動著身子,鬏兒鬆開來就像披頭散髮的樣子,真個難堪的。”
她將鬏兒盤了起來,插四個銅釵需要另外拿個鏡子望住插,瞅了瞅,說“沒個鏡子怎望見插釵子。”於根女說“你望不見鬏上插釵兒,我給你插上去。”她出手幫忙是再好不過的了。“唉,你頭髮蠻烏的,梳的時候慢慢點,落頭髮落得少。有的人梳頭連梳似梳的,落頭髮一落一大把,你善於保養頭髮。生個女人就得像你這樣能幹,細腰細夾的。我聽梁指導員說你扮了個才過門的新娘子,把個蔡家堡的惡霸給收拾掉,你怎有這麼大的膽氣?”於根女邊給她新梳理的頭髮抹頭油邊說道。
季粉蘭說“哦,蔡家堡這個惡霸名叫王正豪,他是陸蔡鄉的鄉隊副,隨後升任鄉長。這傢伙力大,他一個人能打三四個人,平日裡跟前總有幾個爪牙,要想鋤掉他這麼個壞傢伙,還就難以下手。上級將鋤掉王正豪的任務交給我,我就化裝成一個剛結婚的新娘子到他走動的地方引誘他,這傢伙果然上了鉤。他把我帶到一個冷僻的瓦屋裡,我見他急不可耐,說一齊脫衣裳,正當他得意洋洋,我拿槍頂住他的胸口就是兩聲悶響,當即送他上了西天。”
“唉呀,真了不得的。恐怕你這還不是第一次殺壞蛋。”季粉蘭扭著頭說“於根女呀,我告訴你,對兇惡的壞人出手一點都不能猶豫,弄得不好,你就會死在壞人手裡。”
“西邊的那河邊瓦屋沒人敢睡進去,已經有兩年多了。男人都怕,更不必說我們女人了。唉,只有你們這些刀尖上走的人才敢到裡面過宿。”“這瓦屋怕的已經上了年頭,我看已經有點破舊。”於根女擺著手說“聽說有三四十年,因為裡面老有東西作怪,後來就一直空在那裡,沒人敢在裡邊睡覺。哪曉得原來是獾子這東西呀,夜裡出來在屋裡竄來竄去,怎不嚇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