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真是英雄!”朱敏瀾對王海可不陌生,別忘了王海以前可是住在家裡的,朱敏瀾小時候還教過他武藝,幾年前王海還娶了堂姐朱巧兒,早就是一家人了。
“這是自然,姐夫在草原上可是這個。”騰格爾翹起大拇指驕傲道,王海是部落最能打的將領,就連布日固德也比不上,而且騰格爾從小也跟著王海學武學打仗,要說起來王海不僅是他的姐夫,還是他的師父呢。
“對了,你這次怎麼沒去?”朱敏瀾壓低聲音問騰格爾,他雖沒去過草原,卻知道草原的部落打仗首領帶兵再正常不過,騰格爾是土默特的首領,為何這樣的大戰卻沒參與。
騰格爾臉上笑容微微一僵,偷偷朝著朱慎錐那邊望去,當看見朱慎錐正笑呵呵地看著兩個弟弟在比劃的時候,騰格爾這才低聲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去呀?阿布走的時候和額吉交代過,在我二十歲之前除了部落有大事的情況下不得擅自帶兵出征,這些年一直跟著姐夫學武學打仗,可卻從未上過戰場,額吉盯著又緊,我如何能領兵出征?”
“爹這樣安排是為了你好,畢竟打仗是死人的,而且大哥你還年輕,戰陣經驗不足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是好?別忘了你可是順義王,部落的首領,整個部落都寄於你一身呢。”朱敏瀾見騰格爾這副模樣當即安慰道。
騰格爾嘆了口氣,點點頭:“這個我也知道,要論武藝或許不差,可要論打仗我現在還差得遠呢。而且這兩年我才剛剛學著管理部落,上戰場這事暫時不急。不過這也沒什麼,等過上幾年,再長大些就有機會打仗了,這一次漠北雖說退了回去,可這仗以後估計還有的要打。”
“你是說羅剎人?”朱敏瀾問。
“就是羅剎人!”騰格爾正色道:“羅剎人是從西邊來的,這個羅剎國國土可是不小,前些年就和西邊的準噶爾打了幾場,原本以為準噶爾能把羅剎攔住,可沒想這些傢伙居然繞路跑到北邊去了,還和漠北的部落勾結在了一起。”
“姐夫回來後曾同我說過,別看羅剎人的軍隊人雖少,但戰鬥力卻不差,雖然略差阿布留下的新軍,卻相差也是不遠。要不是新軍用的火器比羅剎人更銳利,那一仗還真有點不好打呢,現在別看羅剎人敗退,但誰能確保不會捲土重來?”
“這倒也是,沒有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看來羅剎人的確有些麻煩,對了,這羅剎人究竟是怎麼回事?能否仔細說說?”
騰格爾對朱敏瀾仔細說了羅剎人的情況,他從當年四大蒙古汗國說起,然後再講到金帳汗國的西擴和延續到最終的滅亡,金帳汗國滅亡後,莫斯科公國崛起,又怎麼在金帳汗國的廢墟上建立,隨後百年時間東征西討,最終成為了現在的羅剎國,也就是沙皇俄國。
隨著騰格爾的講述,朱敏瀾聽得極其認真,甚至特意找出紙筆勾畫了起來,騰格爾的幫助下他大致畫出了蒙古的漠南、漠北、漠西和原本金帳汗國的地形,並且根據現在的勢力劃分進行區別。
等騰格爾全部說完,朱敏瀾神色顯得很是沉重,他指著畫出來的圖道:“羅剎國絕非泛泛,百年時間就能把疆土擴至如此之大,觸角並伸到準噶爾,以其貪婪可見一斑。”
“這一次聯合漠北蒙古進攻漠西,無非就是借刀殺人驅虎吞狼之策,一旦此舉被其得逞,羅剎國必然大舉東進挑起大戰,先吞漠北,再兩路夾擊漠西,如此漠北、漠西各部不復存在,等到那時候無論是繼續往東或順勢向南,威脅的就是你的土默特了和大明瞭。”
“太子說的對,我也是如此覺得。”騰格爾表示贊同:“羅剎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而且漠西一戰羅剎人雖有損失,但損失並不算大,以其國力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來京師前,我就同姐夫商議過,絕不能坐視羅剎人做大,尤其是漠北更不能落入他手。等這次回土默特,我就打算派姐夫出兵漠北,現在朝克圖臺吉兵敗已死,漠北正是混亂的時候,現在出兵佔據主動,只要漠北在手,羅剎人就拿不下北方,一旦無法由北而南,他們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和準噶爾死磕。”
“準噶爾部戰力不差,有他們在西邊擋住羅剎人短時間不會有問題,等平定了漠北騰出手來,再舉兵向西,聯合準噶爾給羅剎人一個狠的,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騰格爾說到這心中升起一股豪邁,彷彿漠北已被他拿下,親率大軍西進,聯合準噶爾部西擊羅剎。
看著騰格爾的表情,朱敏瀾心中羨慕之極,他真想跟著騰格爾去草原,和這位大哥一起縱馬馳騁領軍殺敵建立功勳。可惜他也知道自己這只是想想,騰格爾可以,他卻不行,因為他現在是大明的太子,國家的儲君,哪裡有親自領兵出征的可能?
激動的神色帶著一抹黯然,朱敏瀾定了定神,繼續和騰格爾討論起如何出兵漠北,藉此機會掌控漠北,然後再西擊羅剎的謀劃來。雖然兩個年輕人從未打過仗,僅僅只是讀過兵書,所謂的討論也僅是紙上談兵,但相互之間卻越討論越是投機,在各自不同的見解和看法之下,彼此同樣大有收穫。
反觀他們兩人,年幼的朱敏澄和阿古達木卻對其他事更有興趣,兩人興致勃勃聊了一陣玩樂後,又談到了練武,興起之下還決定較量一番。
見他們兄弟有意,朱慎錐非但不阻攔而且還饒有興趣地表示同意,特意把他們帶去後面自己平常練武的小院,讓他們換了短打,親自下場當裁判,讓他們比試起來。
兩個弟弟比試也引起了兩個兄長的興趣,他們跟著朱慎錐在一旁圍觀,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比武。
要說身體健壯自然是阿古達木,可要論年齡朱敏澄略大一些,而且兩人從小都練武,雖然比起兄長略差些,但在同齡人中卻依舊是佼佼者,一上手就感覺到對方的不凡,兩杆長槍你來我往,因為他們的武藝基礎都是朱慎錐所教,使出的招式基本相同,雖是第一次較量,卻打得你來我往,不分勝負。
最終還是朱敏澄的槍法更勝一籌,贏了阿古達木半招。不過輸了的阿古達木並不服氣,當即表示槍法他練的少,平日更多練的是拳腳,要求再比試拳腳。
朱敏澄自然不會拒絕,兩人繼續比試拳腳,可在拳腳的比試中阿古達木卻棋高一著,畢竟阿古達木從小就在蒙古長大,他不僅會拳腳還會蒙古慣有的摔跤,而朱敏澄對摔跤並不熟悉,一個大意之下就吃了虧,直接被阿古達木抓到機會近身後一拽一絆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輸了。
輸掉了拳腳,朱敏澄非但沒生氣反而讓阿古達木教他怎麼摔跤,阿古達木樂呵呵地當著老師指點著朱敏澄,等學了幾手後,朱敏澄更是樂個不行,說今天比武不算,自己不會摔跤,讓他好好練上些時日,等自己練熟了一定就不會再在拳腳上輸給阿古達木了。
看著兩個弟弟嘻嘻哈哈,騰格爾和朱敏瀾相互交換了下眼神,同時也笑了起來。
四兄弟今天雖是第一次見,可交往的卻是極好,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朱慎錐也算徹底放心來。
當天,朱慎錐留宿塔娜母子,當然用的不是皇帝的名義而是讓徐靜秋以皇后的名義安排下去的。畢竟塔娜母子的真正身份和朱慎錐的關係所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一旦以皇帝的名義留宿外藩尤其是宮外女子,未免會傳出些不好聽的話來。
就這樣,塔娜母子在宮中住了三日,這三日中父子五人包括塔娜、徐靜秋幾乎每日在一起,相互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深,等到第三日晚,相聚即將到了離開的時候,因為明日塔娜母子就要出宮了,而明日也是她們返回草原之日。
最後一夜,依舊由朱慎錐陪伴塔娜,兩人在寢宮中說了許多悄悄話,依偎在丈夫的懷中,塔娜雖心中不捨,卻依舊沒有放棄回去的打算。
這些日子徐靜秋待她極好,也私下勸她留在京師,可依舊被塔娜給拒絕了。用塔娜的話來說,大明雖好卻不是家鄉,蒙古才是自己的家,這些日子能在大明對她來說已是圓滿,她終究還是要回去的,等她走後,希望徐靜秋替自己多多照看朱慎錐,大明離著蒙古也不算遠,如果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起來歸化城,她會和騰格爾兄弟在歸化城迎接他們的到來。
第二日天亮後,朱慎錐原本想親自送塔娜出宮,但被塔娜堅決拒絕了,她不想讓自己的丈夫經歷分手的痛苦,更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內心的脆弱。不過塔娜沒有拒絕徐靜秋的相送,這兩個女人這些日子已成為了好友和姐妹,以後各自一方誰都不知能否有再見的日子。
除去徐靜秋外,朱敏瀾兄弟代替朱慎錐送塔娜和騰格爾兄弟出宮,並且護送他們出城。
離別的時候,兄弟四人分別給各自留了禮物,騰格爾給朱敏瀾的是一把精美的可汗刀,這把刀是漠北的朝克圖臺吉的寶刀,朝克圖臺吉兵敗後此刀被王海繳獲,最終落到了騰格爾的手中。
而給朱敏澄的是一條鑲嵌著狼牙的項鍊,蒙古人是蒼狼的子孫,狼牙在蒙古人心中有著重大的意思,把這條從小佩戴的項鍊送給朱敏澄,是他這個大哥給三弟的一件重要禮物。
朱敏瀾送給騰格爾是一把良弓,據說這把弓是當年正德皇帝的用物,正德皇帝好武,曾經親自領兵和蒙古小王子作戰,當時上戰場帶的就是這把弓。把這把具有相當意義的弓送給騰格爾,朱敏瀾不僅是作為禮物,更是希望騰格爾未來能帶著這弓上陣,就和自己這幾人討論的那樣,平定漠北,再西擊羅剎,既然自己上不了戰場,大哥替他去戰場看一看,也算了卻自己的心願。
給小弟阿古達木的是一塊隨身的玉佩,這玉佩朱敏瀾從小就帶著,已陪伴他多年了,把它給小弟最合適不過。至於阿古達木和朱敏澄也給哥哥們送了禮物,兄弟四人依依道別,隨著騰格爾帶著人出城遠去,漸漸越行越遠終究不見後,朱敏瀾兄弟這才收拾心情返回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