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安民早早離開了平陽城,朝著平順返回。
在回去的前一天,朱慎錐把裝著金銀珠寶的包袱給了周安民,並且給他指了一條“成功捷徑”。
這條捷徑就是拿這些銀錢去走客氏和李進忠的門路,透過他們的親人儘快搭上關係。
在商議確定之後,朱慎錐還提醒了周安民一句,就是李進忠入宮前本姓魏,具體名叫什麼卻不知曉。但周安民是錦衣衛的人,要透過錦衣衛渠道查到這些不算難事,只是別找錯了人家就行。
至於客氏就簡單的多了,錦衣衛那邊都有檔案,找來看一看就能找到客氏的老家。
一旦這條路走通,別說一個從六品的小旗,只要錢到位,哪怕就是運作鎮撫使和指揮僉事都有可能。
不過朱慎錐告訴周安民,哪怕有可能拿到更高的職務也沒這個必要,職務越高付出代價越大,而且也越惹人注意,倒不如弄個千戶所的千戶更實惠些,天高皇帝遠,這樣的話能夠繼續呆在山西,卻不用去京師捲入一些不必要的爭鋒。
此外除去周安民的事外,朱慎錐要周安民再做一件事,就是一旦門路走通,想辦法弄到山西潞州衛或者寧山衛的指揮使一職,如果指揮使有難度,指揮同知也是可以的。
這兩個衛所一北一南,分別在羊頭山、趙屋嶺的兩側,無論那個衛所到手,對於朱慎錐來說都有極大的好處。有了衛所指揮使職務,羊頭山和趙屋嶺就全成了朱慎錐真正的地盤,到時候朱慎錐就能借著衛所的名義正大光明地做許多事。
帶著朱慎錐好不容易湊出來的家底,周安民踏上了路途。送周安民出城,朱慎錐心中滿懷期望,希望周安民能夠順利成行。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如果等到李進忠改名為魏忠賢成為顯赫的九千九百歲後,這個事做起來就恐怕不容易了。那時候的魏公公不再是小人物了,歷史上的九千九百歲可不是說著玩的,別說這麼些銀子,哪怕就是翻倍,要想打通魏公公和奉聖夫人客氏的路子根本就不可能。
就在周安民離開平陽,先回平順做準備,然後再去北直隸的期間,大明的京師,紫禁城裡,天啟皇帝朱由校一張臉陰沉如水,在他面前堆滿了奏摺,這些奏摺全都是彈劾熊廷弼的。
天啟登基已經幾日了,他名義上已是這個帝國最高統治者,是大明至高無上的皇帝。
但天啟根本就沒感覺到自己是皇帝,從他登基之前到現在,在皇宮大內中,天啟總覺得有無數眼睛悄悄盯著自己,而在朝堂上,文官實力的強大令他恐懼,尤其是這些文官們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不斷向自己這個皇帝施壓,以期達到他們的目的。
早在萬曆去世後不久,姚忠文就迫不及待跳出來彈劾熊廷弼了,誰想到朱常洛當了一個月的皇帝就駕崩了,這個事就沒了下文。等天啟登基後,熊廷弼這事又被人舊事重提。
天啟正式登基後第六天,對熊廷弼的彈劾又來了。
先是御史顧慥就彈劾熊廷弼逗留不進,存在諱敗、邀功、勞師、耗財、傲氣、告病等諸多罪狀。翌日,另一御史馮三元彈劾熊廷弼“無謀者八,欺君者三”。隨著兩人的彈劾摺子冒了出來,朝廷中張修德、魏應嘉、楊漣、王繼曾等科道官紛紛指出熊廷弼任上的各種過失,一時間熊廷弼滿朝人人喊打,彈劾鋪天蓋地。
天啟對熊廷弼這人不怎麼了解,但他有一點卻是明白的,自己的爺爺萬曆不傻,既然萬曆在薩爾滸之戰後果斷啟用熊廷弼,而且熊廷弼上任之後遼東的局勢也漸漸穩固,從這點來說熊廷弼是有能耐的。
從內心中,天啟剛剛繼位穩住朝政是首要,是想著一動不如一靜,沒打算針對熊廷弼。
可眼下朝中彈劾熊廷弼越鬧越烈,楊漣等人為首的科道官衝鋒陷陣,各部堂大員也沒袖手旁觀,其中吏部尚書周嘉謨等人向天啟不斷施壓,強烈要求把熊廷弼去職,派他人經略遼東。
文官集團,尤其是東林黨人的步步逼迫讓天啟感受到了極大壓力,天啟雖然聰明,卻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且祖父、父親在短短不到兩個月裡相距去世,作為原本的皇長孫,天啟從小又不受祖父萬曆的待見。
泰昌當皇帝的時間實在太短,自己的太子名分都沒落實就匆匆忙忙登上了皇帝寶座,所以天啟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大內,根本就沒能夠依靠的人。
幾天皇帝當下來,作為新君的天啟根本就沒抗衡的力量和資本。朝堂之上,連內閣都已經成了擺設,首輔方從哲已萌生退意,東林黨在朝中一家獨大,其餘各黨比如浙黨、楚黨等等為自己利益也和東林黨同流合汙,聯手壓迫皇帝。
至於在大內同樣也是步步驚心,萬曆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馬榮在泰昌帝登基後就被趕出宮去了,如今權勢最大的太監是司禮監秉筆並掌管東廠的王安。雖然王安還未正式接替司禮監成為掌印太監,可他實際上馬榮走後掌印太監之位空缺,他現在也和掌印太監沒什麼區別,所差的就是一個名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