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在海面上飛翔已久的鳥兒終於尋到了落腳的地方,冉顏淺淺的撥出一口氣,目光落在蕭頌握著她的手上,微微抿唇。
“醒了就好”冉雲生鬆了口氣,轉身讓歌藍把藥端來。
蕭頌看著她乾裂的唇,道,“先倒杯水來。”
晚綠看著這尊神終於卸了煞氣,連忙跑去倒茶遞到他手上。
蕭頌正準備伸手扶冉顏起來喝水,卻被冉雲生接了,“這種事情不便勞煩蕭郎君,還是我來吧。”
蕭頌的動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看了冉顏一眼,還是把茶盞交給冉雲生。
畢竟男女有別,冉雲生在這裡,也輪不到他來照顧冉顏。其實若非之前蕭頌兩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照顧冉顏,縱使他是刑部侍郎,蕭氏嫡系子孫,冉雲生也絕不會讓他踏入冉顏房。
冉顏頭腦昏昏沉沉,輕輕抿著水。
“娘子”晚綠看見杯子緩緩散開的血,不禁驚呼。
蕭頌一直平靜的表情也倏然變了色,立刻出去喚了劉青松進來。
劉青松縱然各種不靠譜,但他的醫術還是很靠譜的。
邢娘和歌藍兩人端著熱水和藥,看見屋內屋外的慌亂,心都一沉,疾步走進屋內。
“娘子了?”邢娘連忙放下托盤,看著冉顏蒼白的面色緊張道。
這時,劉青松揹著大藥箱匆匆,看見冉顏情況,一言不發的伸手捏住脈搏。
“情形如何?”邢娘見他收了手,立刻問道。
劉青松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道,“上次她被炸藥震傷心肺,原本情況很穩定,再修養五日便能復原,卻不知怎的,今天會突然惡化……”劉青松看了冉顏一眼,問道,“你是不是動了心傷?”
這話令屋裡所有人都怔住,沉默了片刻,邢娘坐到榻沿,眼淚決堤般的握住冉顏的手道,“娘子,的事兒就不要再想了。”
眾人都以為冉顏為了鄭還有從前遭受的悽苦而心傷。
雖然明邢娘說的與她所想不是一回事,冉顏心還是微暖,啞聲道,“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邢娘顯然是不太她的話,嘆道,“早就不應該讓吳神醫隨三郎先走。”
蕭頌負手站在榻尾,揹著光,冉顏看不起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的深沉的目光。
“只是做了個噩夢,動了心神。”冉顏解釋了一句。
“嗯。”蕭頌醇厚的聲音如羽毛般掃過人心底,囑咐道,“吃了藥先歇一會,待燒下去再淨身。”
冉顏點頭,“十哥,你們都休息吧,我沒有大礙。”
冉顏聲音輕輕淺淺,昏沉,時不時的冒出秦雲林的一顰一笑,讓她心頭揪痛。
蕭頌微微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昨晚抓到兇手了,羅鈴在用板斧砍澤平治時,衙役正好趕到。她也供認不諱,說是其他幾個人都是她所殺。”
冉顏愕然,動機呢?動機並不難想,那些獄卒把她的心上人迫害致死,讓他們咫尺天涯,她想報仇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那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真令人難以想象,也令人痛心。
“她也許不會判死罪,畢竟她所殺之人個個都足夠死刑。倒是莊尹從左手開始潰爛,半隻手都已見森森白骨。”蕭頌衝她微微一笑,“是你下的毒吧?無不少字”
那藥效來的很慢,剛剛開始只像是破一點皮,刀口舔血的莊尹自然不會在意,七日之後,潰爛的傷口卻依舊只有花生那麼大,就在今日一早,他的整個手掌都生滿了膿瘡,五根指頭的地方微微一動就可見白骨,而且這潰爛以肉眼可見的可怕速度在迅速發展。
“他倒是條漢子,奪了衙役的刀自斷手臂。”蕭頌道。
冉顏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沒用的。一旦開始爆發,毒就會隨著血液流向全身,他終究還是會親眼看著腐爛。”
有意識的,看著的身體在眼前腐爛,無法阻止,不到最後一刻絕對無法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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