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班點了點頭,盯著秦子良,淡淡的說:“你是奉旨來我這唱戲,專演皇帝。老實說,你不想來,我也不想接這活,但聖命難違。你呢,也別想著逃,也別想著不演。”
秦子良沉默不語,他還真動過這念頭。
逃,他估計自己是逃不走的。他只是個凡人,武功也稀鬆平常,面對精銳的武士和精明的捕快搜捕,就算僥倖逃出了咸陽,他也逃不遠。
不演戲的事,他真想過,因為他根本不會。
“王教頭會好好教你,你要用心學,爭取儘快上臺演戲。貴人們等著看你演的皇帝,他們不會有太大的耐心。”
秦子良聽了,心中苦澀難當。
他想得到,昔日那些曾跪拜他的人,只怕都急不可待的等著看自己的笑話。怎麼看,當然是看他怎麼演皇帝。
真皇帝演假皇帝,想著都有趣。
只要知道這事的人,誰不想來看個新奇。
只要宣佈他上臺演出,戲演得再差,只怕也會場場暴滿。
“我的梨香院,在咸陽赫赫有名,你不能砸了我的招牌。不但要學會,還要學好。”張大班一字一頓的說。
秦子良大汗,喃喃道:“我從沒學過戲,只怕會讓大班失望。”
“沒人天生會唱戲,我們都是苦出來的。臺上滿堂彩,臺下十年功。”張大班慢騰騰的說。
王教頭在邊上,討好的說:“大班,我會用心教他的。”
“嗯,他若偷懶,儘管打,只要不打死就行。”張大班淡淡的說。
秦子良聽了,心中大寒。
王教頭獰笑道:“大班放心,我心裡有數。”
“你辦事,我放心!”
一旁的小孩子們聽見,都同情的看向秦子良。王教頭是出了名的嚴厲,出了名的打人狠。孩子們都怕他。
張大班揮了揮手,王教頭就拉著秦子良到一邊,先拿了本曲譜給他看,讓他背臺詞,然後就讓他一句句的唱。一個字沒唱好,就是一拳。兩個字沒唱對,就是一腳。一句要沒唱好,對不起,皮鞭伺候。
王教頭手下有分寸,第一不打臉,打傷臉不好化妝,不好演戲。第二,不打出內傷,內傷重了,養起來費錢。至於皮肉傷,連藥都懶得給你。
秦子良的日子,一下就難過起來。
簡直度秒如年,天天在王教頭咆哮如雷的罵聲中度過。睡夢中,都會被他的罵聲驚醒。
好不容易練好一齣戲,秦子良以為從此解脫了。
等他上了臺,正式演出,看著下面熟悉的官員們的面孔,看著他們嘲弄的眼神,他一個字唱不出來。
等平定心神,開唱後,下面滿堂的喝倒彩和嘲笑聲,他還不敢停下不唱,還得一板一眼的唱,因為唱不好,下了臺就是一頓皮開肉綻的鞭子在等他。
可是唱一句,就象心口被刀紮了一下。一句句唱下去,心口就一直在滴血。
演的是神聖威嚴,氣派十足的皇帝,內心卻象在地獄中受苦。
一天天下去,秦子良感覺自己就跟活在地獄中毫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