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山谷,陸塵已經沒了再去嘗試的想法。
這周遭並無太大不同,先前已經登高看過,尋常說四面八方,便是此間八個方向各有一大碗也似的環山之地。除卻先前走過的那些,其他幾處也該是同樣的詭異。雖說各有不同,是霧湧神迷、風起如刀、大雨成災,卻也有些道理可循。
陸塵知道一些,回來的路上也想到不少。
迷蹤亂步講法極多,其中便有八卦一項,是陰爻陽爻兩數,作乾、震、坎、艮、坤、巽、離、兌八者。由此再言,則為乾天、震雷、坎水、艮山、坤地、巽風、離火、兌澤。便如先前走過霧湧之處,是正西方向,大風之處,是東南方向,水災之處,是正北方向,與那八卦之道盡數相同,卻究竟如何形成此般,陸塵仍舊不懂。
便天地自然而成,也不該如此圓滿才對。
何況這般八卦地勢,其中蘊藏道理也未免太過深奧,雖如今看得出這些,大概明瞭究竟怎麼回事,只如何破解仍舊不得其法。
山澗淙淙,陸塵就坐在那塊大石上,苦苦思索究竟該如何是好。
雖未曾將這些個地勢盡數探明,卻想來該與八卦相同,便如震雷的正東方向,恐不慎入了那山谷,便該引天威落世,雷霆浩蕩。那又是個怎樣的場景,未能見到,不可言喻。
卻這些個地方陸塵是萬萬不願去試的。
天、地、水、火、雷、山、澤、風,萬物盡數囊括其中,含陰陽變化,大道迴圈,是常人不能盡數理解的存在。便如陸塵,就只懂得這些許罷了,還是自穆雙影那裡學來,為了掌握迷蹤亂步,可若真的說起之中蘊藏道理,莫說三四,便連一二都無法言明。
那迷蹤亂步,陸塵最擅的還是天罡地煞轉星斗之數,而非這道理深奧的八卦。
“也不知那野人究竟去了何處,他該知道些才對。”
陸塵想不通,嘆了一聲,又四周瞧過。
卻日落西山,人影黃昏,這山澗兩旁草木山石如故,始終不能見到那野人的蹤跡,便連先前丟在此間的野味都沒能將其吸引出來。若再無法尋到那野人,該如何出去,便成了問題。
總不能冒險入那天地自然而成的八卦之中,何處是生門,何處是死門,陸塵可瞧不出來。
穆雙影懂的不少,興許可以。
卻他不行。
只看來看去,又等了整整兩日,陸塵也再未曾見過那野人。
他也曾嘗試著去別的方向,就如推測一般,確定了此間乃先天而成的八卦大陣作地勢,震雷離火這些個方向太過危險了些,說不好便得落得身死魂消,就怕那些個所見並非虛假。而陸塵去的方向,就艮山的東北所在與坤地的西南所在。
艮山見天地昏暗,威勢無窮,壓得人狼狽不堪,近乎無能承受,差點便喘不過氣來,被活活壓死其中。
坤地無盡浩蕩,遼闊無邊,見不到山林野地之盡頭,便走了整整一日夜都沒能離開,險些迷了方向,就此淪落蒼莽,無能生還。
便艮山坤地都如此,那離火、震雷與乾天所在,又該如何的可怕?
陸塵再不敢嘗試。
轉眼便過了五日夜,卻仍舊困於此處,無能離開。
天地萬物,神秘莫測,任誰也不曾料到這東瀛之中竟還有如此一處險地。就在馮家主準備的那些個資料中看來,並無提及,便隻言片語都沒有,顯然此處並不為人所知。
如何生出這先天八卦地勢...
又誰知此間為先天八卦大陣...
恐落櫻千古典籍也尋不出分毫來歷。
可偏偏就遇到了。
陸塵每日就只想著如何才能將那野人尋來,畢竟野味已經沒了效果,卻走遍這山谷每個角落,都不曾見到那野人的蹤跡。好似他已經離開此處,也或迷失在那八卦大陣之中,陸塵便連那些個大石都已經翻開,只差掘地三尺,卻終究不過失望。
“那野人,真的已經離開此處了不成?”
仰天長嘆之餘,陸塵也是頗為無奈。
又如何,只每日呆在此間,閒暇便看看那些公孫涼相贈的書冊典籍與臺鑒那些傳承記載,也或就此盤坐修行。好在那些個野兔山雞不少,另有其他的一些野味,至少不會因此捱餓。若真的受困此間,修為也不足,被餓死渴死,才是真的貽笑大方。
日升日落,一條山澗,許多大石,游魚戲水,兔走雞飛。
這不過十里大小的山谷,陸塵已經不知呆了多久。
偶爾記起時間,半月,一月,兩月...
他已經蓬頭垢面,滿身汙穢,便連清洗打理都顧之不上,每日重複著一般模樣的生活。修行,看書,研究那些個封禁鎮壓的手段,偶爾四周瞧瞧看看,走走停停,盼著有朝一日能見到那野人再出現,卻始終沒能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