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的晚,許多事都不甚清楚,連嵐嵐之前遭受了那麼嚴重的事也是從旁人口中得知的。我真是後悔,若是我不走這一遭,便不會讓你有機可趁。”他幽怨地鄙他一眼。
黎梔得了便宜還賣乖:“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更何況她想做之事,也無人攔得住。”
“你!”白檀怒指他,僵持片刻還只是爆出一個“你”來,再無下文。他甩下不服氣的手指,低頭氣鼓鼓地嘟囔起來。
估摸著過了半個時辰後,岫岫被肉湯的香氣喚醒。白檀給她盛了一碗他的自信之作,得到了岫岫一個皺眉和兩個“呸”的反饋。
白檀更挫敗了,蹲在地上,擱地板上陰暗地畫圈兒。
黎梔擔憂地望向仍在床上昏睡的縉雲嵐,摩挲起不安的手指。他起身走至床沿,替她攏起凌亂的髮絲,忽見她眉心有光印在跳,忽大忽小,忽明忽暗。聯想到她此前數次失控時都與額頭上突如其來的鳳凰圖騰有關。他不禁猜測,縉雲嵐此刻的不適是否是她失控的前兆。
他靈光一閃,轉身問向仍沉浸在失落情緒中的白檀,“這君眉山可有什麼奇異之處?”
白檀目色茫然地望向他,目光緩緩下垂,一面思索一面道:“奇異之處?君眉山
共有三千五百四十二級臺階,海拔高達八百丈,是這世間第一仙山。”
“三千五百四十二……你登頂過?”黎梔反應很是靈敏。
白檀驕傲地摸了下鼻子,頓時顯露得意的嘴臉,“那是自然,三千多級臺階於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實則他只登頂過一次,但是攀登次數不下數百回。往往只是爬到二分之一,或是三分之一便宣告放棄了,唯一那一次的有始有終還是因為他半道兒上踩住了一條不長眼的蛇。隨後被這地頭蛇瘋狂追趕。迫於生命的要挾,他本能地閉著眼一路往上衝。待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趴在山頂氣喘如牛了。
“那山頂上有什麼?”黎梔又問。
白檀冥思苦想,絞勁腦汁地將那唯那一次的登頂境遇從腦海深處調動出來。他掰著手指,如數家珍,“三清殿,觀音廟,白雲道觀,無樑殿……“他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什麼,”哦,對了!還有一處無名陵墓,不過裡頭冷的跟個冰窖似的,深處有一口水晶棺。我遠遠瞧過一眼,外頭罩著一張十分堅固的結界,無法靠近。”
他說這話時,躺在床上的縉雲嵐忽然睜開雙眼,眸中金色的光華一閃而過,隨後迅速闔上。
黎梔扭頭注視著縉雲嵐平靜的睡容,沉思片刻後做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我們上山,去看一看那水晶棺。”
白檀一聽這話,一張俊秀的面孔頓時揉成一團,五官緊急集合。他哀怨不斷:“不是吧,三千五百四十二級臺階吶,而且級級陡峭,如履繩索之上,一招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啊。”
黎梔漠然地望著他,毫無人性地道:“你不是說小菜一碟嗎?怕了?”
白檀哪裡抵擋的了情敵的激將法,一心只想著打腫臉充胖子,證實自己方才不計後果說出的大話,“怕?怎麼可能。別說是三千級臺階,就是讓我再背個人,那也不在話下。”
黎梔露出了一點得逞的笑意,“要的便是你這句話,一會兒你揹著岫岫。”
“她一小丫頭,跟著湊什麼熱鬧,老實在山腳待著。乖啊,岫岫,山上危險,不能去。”他連忙給自己找臺階下,轉身去做岫岫的工作。
但是岫岫壓根兒不吃他那一套,毫無眼力勁兒地說:“可是來都來了,我也想去山頂領略一番這天下第一仙山的風光。”
白檀悲痛捂心,後悔莫及。
眼瞅著夜幕降臨,外頭的鵝毛大雪也漫天紛飛。深夜時,四人擠在還算溫暖的木屋中,依靠著火坑裡碩果僅存的幾個不起眼的火星子,在嚴寒的冬夜裡苦熬。
岫岫縮在棉被中,被一陣冷風撲醒。她睜眼一瞧,一抹人影從她昏暗的視線中迅速移動,一點金光也在漆黑的夜裡詭異地跳躍著。她下意識地摸向床板的另一側,空了。
她立即跳下床,“噔噔噔”地朝外跑去,不經刻意掩飾的腳步聲最先將警惕的黎梔喚醒。他恰好面朝屋門,冰冷的雪花如掌摑一般拍打在他的臉上。他立即起身,衝出門外,恰好瞧見不遠處的岫岫正赤著腳,高高地仰著頭盯著某處。
他循跡望去,眯眼發現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背影在面臨破曉的時分,躲在晦暗不明的天色下,一往無前地踏上了佈滿冰雪的山路。
他連忙回到屋中,衝到床邊,將揉皺的棉被猛地一掀,果真無人。
他腦中警鈴打響,跑至仍在呼呼大睡的白檀身邊,一腳將他踹醒,隨後不由分說,揹著劍,便跟隨縉雲嵐的腳步,跳上了那無比陡峭的山路。
白檀依舊懵懵的。被暴力喚醒的他原本是想找那臭小子好好發一通火的,結果嘴還沒張開,人已經跑沒影了。
岫岫焦急地跑來他眼前,風風火火地道:“檀哥哥,快,姐姐偷偷上山去了。咱們也趕緊去追吧。”
“什麼?嵐嵐上山了!她沒由來的上山做什麼?”他反映遲鈍地仍在思考前因後果,而岫岫則機靈地往他後背上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