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空寂的空間給人充足的安全感。
我把自己圍困在無涯的高考題海之中,甚至常常忘我地解題到深夜。
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基因突變成了廢寢忘食的五三(《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發燒友,還是因為自己睡不著……或是不敢睡。
兩週之後,班主任居然找我談話。
她小心地指出,我近來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
的確,我的黑眼圈堪比國寶,我的面色蠟黃有如非洲難民,我對任何人的攀談都無精打采。
班主任認為,我的作業——每一門課——正確率高得有些離譜,似乎不像是獨立完成的結果。
她還語重心長地開導我,到了這個階段,更不能走“旁門歪道”。
平時作業可以“借鑑”他人,可考試的時候只能自己發揮。
班主任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我喉嚨發乾,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天放學後回到公寓,我鬼使神差地找出了被藏進頂櫃的刀。
它被人用牛津布包得嚴嚴實實,塞進廚房用具的縫隙裡。
我的左後肩仍舊隱隱作痛。
我慢悠悠地拆開這把刀,對著鋒利的,鋥亮的刀刃出神。
沒有一點瑕疵的刀。
除了知情人,誰也想不到,它曾扎入一個人的肩胛骨。
發生過的事,總是可以被抹滅。
有時候抹滅的工具是清潔劑,有時候是時間。
可是當我回到臥室,看到床頭被摔得變形的相機時,又對自己好不容易想明白的道理產生懷疑。
顯示器左下角磨砂質地的合成塑膠上,一塊不甚清晰的,形狀抽象的鏽色印記。
似乎無法清楚的痕跡。
已經徹底報廢的相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被扔進垃圾桶,反而成了我的私有收藏。
大概還是有一些東西,連時間也消磨不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