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皇上趙煜,從大內總管馮朝英等人口中得知昨天晚上綺霞閣失火及鬧刺客之事,不由震驚,急忙命人召了大內侍衛統領李之山與當班侍衛周山來到自己的御書房問話。
李之山先繪聲繪色敘述了一遍昨天晚上事情發生的經過,其中不免有許多避重就輕以及為自己的開脫之言,然後便是對此事的分析及看法。
皇上不耐煩聽他囉哩囉嗦的長篇大論,微微蹙了蹙龍眉道:“依你之見,昨天晚上的刺客是何來路?”
李之山道:“以微臣之見,這刺客極有可能是刑部尚書府的人。”
“什麼,又是刑部尚書府?……”皇上臉上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李之山幽深的眸光閃了閃,“正是。呂文正涉嫌謀害太子雖然已被打入天牢,但他的餘黨依然賊心不死,圖謀不軌——”
說著他目光一瞥,衝著身邊的“周山”拋過一個隱含深意的眼色,“周山,昨天晚上你不是與那刺客打過照面並交過手嗎?當時的情形你應該最清楚的。”
凌雲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兩下,垂下頭去。
其實對於這個有些棘手難題的應對之策,他在心中早已反覆思量過了。
如果自己不承認刺客是刑部尚書府的人,那麼馬上就會引起李之山的懷疑,自己這來之不易的臥底皇宮大內的機會就會喪失,更不要提以後的調查事宜了。
所以為了大局考慮,現在也只有先犧牲一些眼前小我的利益了。
思慮至此,面對眾人那一雙雙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凌雲沉下心來,乾脆利落地答道:“是的,那個刺客確是刑部尚書府的人。”
“是誰?”皇上幾乎步步緊逼。
凌雲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起來,咬了咬唇角道:“看身形舉止,好像是……凌雲……”
邊說邊幾不可聞地翻了個白眼,心裡吐槽:“自己揭發自己,還要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是不是很諷刺?……”
皇上聞言,龍眉豎起,一拍几案道:“豈有此理!太子之事都過去多少天了,可是這些重要的欽犯依然逍遙法外!李之山,你們這些大內高手難道都是吃乾飯的嗎?”
面對皇上的雷霆之怒,李之山與“周山”皆屏息凝神,兩股戰戰,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空氣在這時出現了一瞬的凝滯。御書房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聽到。
如果不是大內總管馮朝英適時走了進來,眼前這種尷尬的局面還不知道僵持到幾時。
馮朝英俯伏在地,恭恭謹謹向皇上叩首。
皇上微微側了側頭,平復著內心洶湧起伏的怒氣,瞥了他一眼道:“什麼事?”
其實從方才剛一進門,馮朝英便敏銳覺察到了書房裡的氣氛不對頭。
可是人已經走進來了,斷斷沒有再掉頭出去的道理——正所謂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在這種情形下,他也只好硬著頭皮進來了。
此時見皇上問話,他趕緊收拾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心情,戰戰兢兢道:“微臣有一事,不知在此處說方便否?”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李之山與“周山”。
皇上面無表情道:“說吧。”
馮朝英斟酌著措辭的方式,小心翼翼道:“是。涉嫌太子之案中的宮人、侍女及宦官諸人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聖上裁決。”
皇上臉色慢慢沉了下來,眼底黑壓壓的戾冷,心臟那塊在麻沙沙作痛著,彷彿有把重錘在一下下毫不留情地擊打著。
馮朝英懷裡像揣了個兔子,心臟怦怦跳個不停,頭低得都快垂到腳板上去了。過了老半天,他才聽到皇上輕輕吐出一口氣,用再低沉不過的聲音答覆他道:“該逐地逐,該殺的殺——”
“是。”馮朝英埋頭曲頸,惶然應道。
“李之山。”皇上臉上的線條如同刀刻般生硬,涼涼地開了口。
“臣在。”李之山誠惶誠恐。
皇上道:“這件事就交給你與馮總管去辦吧,不得有誤。”
“微臣領旨。”二人唯有喏喏連聲的份兒……
出了御書房,“周山”隨著李之山回到了他的住處。
李之山先是召了其他三名侍衛趙穎、孫國雄、劉遇傑一起來到書房議事。
隨後他安排孫國雄、趙穎留守宮中,自己帶了劉遇傑、周山等人出去辦事。
凌雲正想隨他同去,以便打探些有關太子之案的資訊,此時聞言正好合了心意,遂只是應喏,不再言語。
因為他已由皇妃莫水靈口中得知了周山的基本情況,也包括他本人的脾氣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