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一落座,角川歷彥一邊倒茶,一邊道:
“這些天有關《午夜兇鈴》的新聞我看到了,祝賀你,方言君,票房如此快地突破3億!”
“是啊,報紙我也看了。”
角川春樹說:“可惜首映禮那天我有要事,抽不開身,只能請我弟弟代我參加,回來以後,他對這部電影裡渲染恐怖的手法就大加讚賞,始終不敢相信日本竟能有人拍出這樣與眾不同的恐怖片。”
方言笑了笑,松坂慶子版的《午夜兇鈴》相比於龔樰版的,除了臺詞、場景、演員等有所不同,劇情、運鏡、色彩、畫面等方面,基本上都照搬龔樰版的,不能說一模一樣,也可以說是相差無幾。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但嘴上卻主要把功勞歸於松竹公司和主創劇組。
“以《午夜兇鈴》如今的勢頭,我想票房翻一番,肯定是沒有問題。”
角川春樹說,“而且就憑電影這樣的表現,同名的也一定能拿下今年的星雲賞吧。”
“但願如此。”
方言把茶杯捧在手裡。
角川歷彥說他大哥非常喜歡方言的《那山那人那狗》和《情書》,特別是裡面的俳句,當真是別出心裁,單論水準的話,絕對夠得上蛇笏獎的級別。
方言問:“蛇笏獎?”
角川歷彥說,這是角川書店為了紀念飯田蛇笏這位著名的俳句詩人而設立的獎項,出自角川家族上代目,也就是他們的父親角川源義的手筆,他本人就是一位文學家兼俳句詩人。
方言抿了口茶,“原來如此。”
“如果方言君能以《情書》裡俳句的質量寫出一本文集,很有可能獲得蛇笏獎。”
角川春樹說:“當然,就憑《情書》本身的水平,哪怕是拿下直木獎,我也覺得是理所應當。”
“過獎了,不過依我看,恐怕未必能入圍直木獎。”
方言揚了揚手,日本的文學獎規矩繁多,相當複雜,比如同一檔次的獎項,一部作品只能拿了其中之一,《那山那人那狗》就是得到了芥川龍之介獎,而無緣無故地落選了直木獎的終評名單。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芥川獎是純文學領域的權威獎項,而直木獎則在大眾文學領域有重要地位。
評委會通常欣賞故事性強的大眾文學,而且更關注新人和不知名的作家。
作家一旦獲獎,就如同黃袍加身,可以依靠這個頭銜輕鬆換來頭部出版社的約稿和極高的稿酬和版稅,因此和芥川龍之介獎一樣,被視為文學青年的進身之階,一般獲獎者一生都只能得一次獎。
可就偏偏村上春樹這個大作家竟然從來沒有獲得過直木獎,以致於成了日本文壇的一個梗。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直木獎很少會把名家作為評選物件,畢竟已經化龍的鯉魚還需要躍龍門嗎?
“方言君千萬別這麼想。”
角川歷彥語氣認真道。
角川春樹點頭附和,《情書》不單單開創了純愛這個全新的文學類別,而且蘊含的唯美、清新、乾淨的文風,一掃日本文壇多年的死氣沉沉,像是一顆耀眼的流星劃破整個日本的文學界。
光憑《情書》集侘寂、幽玄、物哀三種美學於一體,至少能入選川端康成文學獎。
“喔?”
方言一問才知,這種以日本名家命名的文學獎,都是由大財團設立的。
往往授予那些在文學創作上符合文學精神、具有文學價值的作品。
比如“物哀之美”巔峰代表的川端康成,能獲獎的必須體現出物哀美學。
又比如泉鏡花文學獎,入圍作品必須是浪漫主義和幻想主義風格,還有谷崎潤一郎文學獎……
“所以方言君,我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夠認真地思量。”
角川春樹鄭重其事地開口。
見他和角川歷彥微微彎了下腰,方言收斂笑意,一臉嚴肅道:“但說無妨。”
“我們角川書店這兩年推出了對暢銷書以小開本精包裝再版的‘文庫策略’。”
角川春樹請求方言把《情書》再版的機會交給角川書店,而且保證會開出讓他滿意的條件。
方言心裡咯噔了一下,該不會是電擊文庫吧?不對啊,角川書店不可能在這個時間節點創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