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簡曉星在五棟佈告欄貼宣傳海報,路過的男工紛紛駐足觀看,在看完內容後,爆發出一陣犀利的嘲笑聲,
“綜合辦管得真寬,下了班喝點酒怎麼了?那是陶冶情操。”
“就是,我看他們誰敢真的過來查,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簡曉星脊背冒汗,逃也似地走出了五棟。
正好,簡夏下班回來,見她從五棟出來,慌張地叫住了她,
“曉星,你去五棟幹什麼?你臉色不太好。”
她臉色能好才怪!
住在五棟的,都是一些原來在鋼廠幹過或者別的地方幹過的老職工,說難聽的,都是老油條,不好好幹活,事還特別多,連車間主任見到他們都有點犯怵。
正因為難管理,才把他們集中放到了一棟樓裡。
他們還是四班三運轉的工人,哪個班的都有,宿舍總是亂哄哄的,衛生總是不達標。
五棟的情況,已經困擾薛敏很久了。
簡夏聽說簡曉星要負責五棟,頓時跳起腳來,
“這不是欺負你這個實習工嗎?綜合辦那麼多老員工不用,讓你負責這個爛攤子,薛敏心腸可真夠黑的。”
“你怎麼比我還生氣?總歸有辦法的。明天舅媽生日,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簡曉星挽起了簡夏的手,開始轉移話題,兩人有說有笑地進宿舍。
原主舅舅是海城港務局碼頭門機工,每天的工作就是開門式起重機,裝卸集裝箱。
工作雖然累,卻不少掙,比金海化工廠平均四十多的工資還要高几塊,獎金多的時候,甚至能達到六七十一個月。
雖說掙錢不少,這麼多年,日子也並不富裕,家裡三個孩子要吃飯,舅媽身體也不好,辭了搞衛生的工作後也沒了收入。
好在,現在孩子們都出來工作了,家裡終於鬆快點了。
明天是週日,一個星期唯一的休息日,又是舅媽過生日,自然是要回去的。
家裡兩間房,在鋼廠的表哥是常白班,沒有分宿舍,每天都要回家,她們倆如果還在家裡住,就顯得房子太擁擠了,乾脆平時就住在宿舍。
第二天一早,簡曉星和簡夏一人騎著一輛永久牌二八大槓腳踏車從化工廠裡出來,往生活區走。
海城開發區佔地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因為港口碼頭而聞名。
原住民是一些漁民,後來因為工業發展,在這裡投資建廠的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工業規模群,什麼鋼廠、電廠、陶瓷廠等,將整個開發區一分為二,東半部是工業區,西半部是生活區。
東西兩區以一條運煤鐵路為分界線,分界線延伸到最南端,便是港務局碼頭。
金海化工廠在最東頭,因為是新建廠,還沒有福利分房,但已經在最西頭買地,正在蓋房,估計年底會有明確訊息,到時候雙職工家庭,已經結婚的職工會有優先分房的權利。
不過,簡曉星對分房不抱什麼希望,她又沒有真的結婚。
兩人在塵土飛揚的砂石路上騎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鐵路口。
過鐵路順不順利純靠運氣,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火車經過,一旦被截住,一群穿著各色工裝的職工,騎在腳踏車上,兩腿撐地,焦急地等著老式箱式運輸火車吱吱呀呀透過,有時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