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死,她要保住自己的孩子。當然,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沒了。
一步一跌倒的朝著別苑後面的樹林跑去,她疼的忍不住捂住臉嗚咽起來。她不敢哭,因為她的右眼角有一刀傷痕,一旦她的淚水碰到了會痛得她睜不開眼。
她扶住一旁的樹喘息著,忽然聽到身後那邊傳來了追蹤的聲音,“快快快,她在這邊!”
她剛剛甦醒,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藥物又還停留在身體裡,此時四肢乏力腳下虛浮,每走一步都恍惚一陣。
可是她知道,要是自己停下來,就一定會死。憑著求生的意志力,她撐著快要閉上的眼和軟乏的身體往北邊走去。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提蘊眼中一片模糊,似乎看見了不遠處的火把的光。她扶住身後的樹又強行走了幾步。
此時她耳畔忽然傳來了河流的聲音,她尋著聲音一路艱難的來到了河邊上。呂高求的人已經追了過來,看到提蘊站在懸崖邊上,他眯起眼制止了手下人繼續靠近。
“你們……你們為何要追著我不放?”提蘊喘著氣捂住自己的肚子,每說一個字扯動臉上的傷口,劇痛就戳心一樣的襲來,“我不過就想像個……普通的女子活下去!你們為什麼,不放過我?”
提蘊的臉包裹在衣裳裡,她滿臉的傷口,還在流著血。她說話含糊不清,說不得幾個字,臉上的血就流到嘴裡,她不得不斷了聲音吞嚥下去。
呂高求不說話,一直盯著她。從腰間拔了劍朝她走過去,提蘊下意識的倒退幾步,身後是個懸崖,崖底是川流不息的御河。
她倒退了幾步,腳邊滑落了幾顆石頭砂礫,她知道自己面臨著怎樣的選擇。要麼跳下身後的大河,要麼讓眼前的殺手殺了自己。
與其選擇必然的被殺死亡,跳河尚有一絲生機……提蘊忽然笑了一聲,“我的孩子,今日母親保護你不得。可是即使是共赴黃泉,母親也不會拋棄你!”
說罷,她立刻轉過身縱身一跳,跳下了懸崖,摔進了滾滾的御河裡。
呂高求本想拽住她的衣裳,只是沒想到她這麼果斷的選擇了跳河。他手裡抓了個空,皺著眉頭朝底下的御河看了一會兒。
“大人,這……”身後的護衛猶豫的問道,“是否要派人打撈屍體?”
以呂高求以往的行事作風,他不見屍體是不會罷休的。因為屍體是人已死的唯一證明。
“罷了。”呂高求忽然有點煩躁,踢了踢腳邊的石頭,“回去跟娘娘和皇上稟告,蕭提蘊已死。誰都不許多說一個字,聽見了嗎!”
“是!”身後的眾侍衛異口同聲道。
這時候何時了從地上醒了過來,他揉了揉後腦勺,還是疼的厲害。等到意識恢復之後,他立刻朝著屋子裡跑進去,找了一圈沒看見提蘊,卻也看見了地上一滴滴的血跡。
大事不好!何時了急的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著。
這時候王渡之正好趕到了別苑,剛剛下了馬車就發覺不對勁了,整個別苑*靜了。
他下了馬車,剛進到院子裡,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婢女僕人,伸手探了探他們的脈搏,確認他們只是暈倒之後,心裡鬆了一口氣。
又趕緊趕到了東廂房,看見了不知所措的何時了,出聲問道,“老何,發生了什麼事,蘊兒呢?”
何時了回過頭看著王渡之,艱難的呼吸了幾口,“我方才被人打暈了,剛剛醒過來……我找不到她,可是看這地上的血跡……”
王渡之低頭看著地上乾涸了的血跡,拉著何時了趕緊尋著血跡找了過去。
此時天已近黎明,萬物開始有了模糊的輪廓,樹林裡瀰漫了新晨的霧氣,冷得讓人發抖。何時了和王渡之兩人舉著火把,一路跟著血跡追了過去,最後停在了懸崖邊上。
王渡之看了看懸崖底下的御河,心裡也著急起來。
何時了看見懸崖邊上留下了一隻鞋子,那是提蘊的婚鞋。他們昨天換屍體,並沒有換掉提蘊的鞋子,何時了幾乎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當場跪下去,哭咽道,“我對不起提蘊,是我疏忽大意……都是我!”
王渡之拉住他道,“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要趕緊找人往下游尋找,說不定蘊兒沒活著,我們還能找到她。”
總之不找到她,怎麼也不能下定論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