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看起來已經是很久之前的畫作了,畫卷邊上還因為受了潮,沾上了點點的黴斑。
提蘊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畫,左右端詳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那畫上的人眼角有顆黑痣,可從前她臉上是沒有的。
她又看右上角上的題字寫著:臨江仙子,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臨江仙子……蕭槿之。提蘊心裡一沉,可畫上的人為何會跟她長得如此之像?
“師姐,這是誰?這是不是蕭槿之?”提蘊看著畫顫抖著聲音問大師姐,大師姐默不作聲。
“我不知道……”大師姐喃喃出聲,“我記不得了……”
提蘊見大師姐一臉恍惚的樣子,知道她忘記了許多事,問了也是白問。忽然又想到八年前王璞已經任職丞相之位,蕭槿之又是在宮中做女書史,那王璞肯定見過她。
於是拿起畫腳下生風的跑去了正屋。
“哎提蘊你……”大師姐心裡一著急,要跑去追她,可是腰上的傷口一痛,似乎又裂開了。
提蘊手裡拿著畫,停在王璞和如墨的房門口,心裡略微想了想,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情緒,上前敲了門。
進了房中,提蘊揚起笑臉對王璞和如墨道,“爹,娘。前段時間我與王爺閒聊,他有一事沒有告訴我,蘊兒心有疑惑,所以特地來問爹孃。”
“什麼事還要你大晚上的跑過來?”如墨笑著道。
“蘊兒是想問爹孃,臨江仙子……跟女兒長得這麼像,為何京中人竟無一人認出我來?”提蘊試探的問道。
“什麼臨江仙子?”如墨問道。
“你不知道,從前京池不是有個才富五車的蕭槿之嗎?大家送了個雅稱給她,就叫臨江仙子。”王璞聽了,以為千霧已經對提蘊坦白了蕭槿之的事,於是便對提蘊道。
“蕭槿之十四歲就進宮中做了官,出訪京城的次數並不多,坊間對她的記錄不過就是畫像和書冊,後來皇上下旨全部燒燬,也就沒有留存了。”
“那女兒是否真的與蕭槿之長得十分相像?”提蘊咬住唇憋著問。
“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王璞端詳了一下提蘊,沉聲道,“所幸你可以看開這件事,王爺早時候還說怕你知道了……”
提蘊腦中一炸,沒聽王璞說什麼就直接跑了出去。
黑夜裡下起了雨,提蘊冒雨來到王渡之的院子裡,不顧細珠的詢問,直接衝向側門的竹林去了。
細珠見了趕緊去稟告王渡之。
提蘊一路跌跌撞撞,好幾次磕到了林中的竹子,摔倒在地上。一身衣裙凌亂不堪,臉上身上都是泥巴髒水。她卻絲毫不在意,她現在心裡想的就是快去找千霧。
她不相信,王璞說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她要聽千霧親口跟她解釋,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提蘊狼狽的到了王府,穿過何時了的竹屋,直接衝到千霧的書房裡。
剛巧的是,朝臣們聽說千霧即將大婚,今夜都紛紛宴請他,所以他並不在府上。
宿雨和一眾丫頭聽到了動靜,打著傘從樓下上來,見到了一身髒汙的提蘊,看著她要崩潰的臉,輕聲問道,“姑娘是從哪裡進的王府?怎麼大晚上的跑來了?”
“都給我滾!”提蘊暴呵一聲,手一用力把她們都推出去,反身把門緊緊扣上。
她從門背滑落下去,蹲在地上不知所措起來。忽然的,她忽然想起那天千霧跟她求親時候,拿出來又放回去櫃子裡的畫。
她猛地一驚醒,將屋子裡的燈燭點亮,隨後拿出了櫃子裡的畫。
攤開來一看。
蕭槿之的臉笑靨如花的躍然於紙上,每一處細節用色著墨都極其細心,足可見作畫人的認真和專注。提蘊看著她眼角的黑痣和手上的環靈鐲,眼淚就順著臉頰不停的滾落下來。
我不要戴著她的東西!提蘊含著淚咬著唇,用力的拔了拔手上的環靈鐲,想把它死死的拽下來。可是除非主人死了,否則環靈鐲根本無法取下來。
她把手都颳得生疼,最後把手一甩,狠狠的磕到了一邊的桌角。
很疼,但是不如她心裡疼。
她趴在書桌上痛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了整個房間。外面下著瓢潑大雨,卻根本無人能聽見。
宿雨已經命人去通知千霧了,可是來回需要一個多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