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頭七,提蘊也要下山去王府了,她本來想在山上多待些日子,可是別蕭見她魂不守舍的,一副急於向千霧求證當晚事實的模樣,所以就讓她早日下山,問清楚了大家心裡都舒坦。大師姐要留在山莊裡,清和不在了,許多瑣事需要她來打理安排,所以她暫時也不能下山。
這一天醉滴給提蘊收拾好了東西,幾人在山莊門口告別,別蕭站在馬車旁,看著提蘊跟幾個師兄師姐們說話。忽然的,他看見了提蘊手上的環靈鐲。
怎麼會出現在蘊兒手上?別蕭皺起了眉頭。
環靈鐲和環鈴是一對妙物,本來是當年槿之從世外高人處求得,送給了千霧作為定情的信物,是槿之極為看重的物品。槿之在京都的屋子著火,聞禮衝進屋子去拿了槿之的牌位和環鈴出來,後來別蕭又把環鈴歸還給了千霧。槿之死了之後,環靈鐲也就失蹤了,現在忽然出現在提蘊手上,看來是千霧有心派人去找了。
唉,看來他心裡還是舍不下槿之,是真的把提蘊當做槿之來看待了,那提蘊……別蕭轉移了目光看著提蘊,眼裡忽然流露出傷感來。
“師父,我會時常回來看您的……”提蘊已走到他面前,“您一定要節哀,不要太傷心了。”說罷轉身就要上馬車。
“蘊兒。”別蕭喊住了她,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不管發生什麼,我希望你一直開心快樂,你要記住。”
提蘊懵懂的點頭。
提蘊和醉滴下山回到南王府已經是下午黃昏時,接近吃晚膳的時間了。
她們二人剛回到了王府,良辰出來迎接見了低頭恭敬道,“是否要給姑娘準備晚飯?”
“不了,我吃不下,我現在去找狐狸,他是不是在書房?”提蘊著急找千霧,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其他的丫頭幫著醉滴把行李放回提蘊的房間,良辰低著頭道,“王爺不在府上。”
“他去哪兒了?”提蘊問。
“王爺在……尋歡樓。”良辰思考了片刻才開口。
提蘊似乎愣住片刻,心裡有些不舒服,但卻不知道這不舒服是為了什麼,一開口卻火氣極重,“那兒有什麼好的?他去那兒幹什麼!你幫我準備馬車,我現在就去找他。”
良辰見了攔住她道,“恕良辰直言,王爺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姑娘你了,姑娘現在這樣大的火氣,去了也只會徒增矛盾而已。”
“姑娘此番回來是為了什麼?是不是為了來質問王爺當夜的去向,是不是懷疑王爺去了笑金山刺殺清和姑姑?”良辰拉著提蘊在亭子裡坐下來,語重心長的說道。
提蘊氣沖沖的道,“我聽師父說他們當日在笑金山見到了狐狸,可是我不相信啊,狐狸怎麼可能傷害清和姑姑。”
“如果是這樣,那良辰必須告訴姑娘,王爺當夜確實不在府中。”良辰說話不疾不徐,“但是如果姑娘相信王爺,即便王爺不在府中,姑娘也不會相信是王爺下的手。但若是姑娘心中已有懷疑,這番質問,只會讓你們二人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惡化?”提蘊不解道。
“清和姑姑過世,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王爺是不是?所以就算你不說,單是你這樣火急火燎的衝過去找他,他就已經覺得你不信任他了,若是你再出言質問,你們只會吵起來。”
“如果姑娘信我,良辰要說一句。不是王爺下的手,兇手把髒水都潑在了王爺身上。”良辰說著,給提蘊倒了一杯茶。
“可當日醉滴說在笑金山曾經見到了狐狸,而且姑姑死前親口說了一句‘王爺殺我’……這又是怎麼回事?”提蘊皺著眉。這幾天她因為這件事一直躁動不安,現在聽良辰這麼說便靜下心來,仔細的問她道,“你再仔細說說看。”
“若是王爺有心殺姑姑,何必自己親自動手,隨便派一個人去便可,何必要徹夜未歸留下把柄?不管他人怎麼說,我總是不能相信王爺會傷害你的家人,繼而去傷害你。”良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他們說,清和姑姑間接害死了狐狸的情人,所以狐狸才會痛下殺手,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我也很矛盾。”提蘊心裡一想到這裡又有點不高興。
“你竟然知道了?”良辰有些失言了,於是又掩飾道,“八年前我來到府上,當時王爺的意志非常消沉,終日飲酒作樂夜不歸宿,醉生夢死不願清醒,這樣持續了大概兩三年,這就足可見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了。”
“現在知道了清和姑姑害死了槿之姑娘,他心裡該有多麼的悲涼。試想想,如果換做是你,你心裡恐怕更不好受。”良辰說著話。
提蘊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今日換作千霧慘死,是何時了下的手……她幾乎不敢去想,心裡立刻悲痛起來,抬起頭問良辰道,“那我該怎麼做?”
“所以今日姑娘去,只能去撫卹王爺的情緒,不要讓你二人的關係惡化,至於其他,就要等到他從尋歡樓回來之後了。”良辰說著,對身後的僕人吩咐道,“去給姑娘準備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