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春此時心中的慌亂已不足為外人道,真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怎麼好巧不巧,偏偏讓張氏碰掉了苗氏的妝奩,看到了那幾樣東西。才剛在老太君那還在爭論那些首飾的去向,老太君還幫他隱瞞,說是當票在她手上,轉眼間被“當”掉的首飾出現在苗氏手裡。白永春急的腦門子上出了汗,根本不知該如何與張氏解釋。
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哼了一聲冷下臉來,不耐煩的道:“親家太太怎麼在此處?張氏,你著人安排馬車送親家太太回去吧。”擺明了置身事外的態度。
張氏見白永春如此,狐疑更甚,“別的我不說,若是親家太太能將首飾的事解釋清楚,我立馬就送她去該去之處。”
張氏便轉回身看向苗氏,挑眉問道:“親家太太在這裡住?”
苗氏強自鎮定下來,淡淡道:“這裡難道還不許人租住?難道還是你侯府的地盤不成?”
“不過問問你,你就這樣激動起來,有什麼好激動的呢?”張氏好笑的道:“這裡的確不是侯府的地盤,但是距離侯府近啊,你妝奩裡的那幾個首飾分明是我庫房裡丟失的,難道我瞧見了還不該問問?”
說到此處,張氏心下疑惑更甚,她甚至開始往不好的方向猜測,但是又因那猜測太過汙穢太讓人不可置信,而一次次的在心底裡推翻。
可是那一模一樣的簪花頭面到底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巧合?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巧合?還是說當鋪失竊,東西苗氏是從當鋪偷來的?怎麼想這都比苗氏和白永春搞在一處更不可能。
她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脾性,她太瞭解了。白永春這一輩子驕縱慣了,被老太君縱容的沒了個樣子,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白永春愛女色,但凡是個平頭正臉稍有姿色的都不肯放過,更何況是苗氏這樣的性|感尤物?
苗氏既然能被齊將軍休棄,可見不是個什麼好貨色,弄不好這倆人之間真的有首尾!
張氏搖了搖頭,看了看左右。
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事,若被人聽了去太過難堪。他白永春不要臉,她以後還要過日子見人的。
思及此,張氏強壓著心內翻騰的情緒,道:“既然你是在附近租住,如今也失了火,正巧此時沒去處,就來我們府裡吧。”
苗氏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搖頭道:“不必了。”
“別急著拒絕啊,好歹咱們也是親家不是。”
“親家?”苗氏看了白永春一眼,故意冷下臉來道:“我若是沒記錯,我們家姑爺都被你們逐出家門了吧?姑奶奶更是沒個地位,我這會子雖然被休棄了,可好歹也是曾是齊家的媳婦,是齊妙的繼母,難道現在還有必要去府上叨擾嗎?”
“從前倒是不知道,你竟還是個極為顧家的女人。”張氏嘲諷道:“你若是這樣顧家,親家公怎麼會如此沒眼力,竟不將你留在家裡,還要將你休棄了?”
“這不與你相干吧!”
張氏如此揭短,當真是叫苗氏面上掛不住,她原本心虛,不打算與張氏拖延下去,可張氏這般咄咄逼人,苗氏又是從來不肯吃虧的人,又如何肯在這裡叫張氏排揎?更何況,她在心底裡瞧不起張氏——自個兒的男人都拴不住,在那方面伺候的也不如她好,她有什麼資格在自己面前託大?
苗氏冷笑了一聲,道:“想不到安陸侯夫人說話竟如此難聽,那也就怪不得我了。的確,我是被休了,那也是我的事,與你有什麼相干?我租住的屋子是在後巷子裡,那又與貴府有什麼關係?你一個侯夫人,不知檢點一些好生顧著自己的言行,卻這會子專門來與我一個棄婦過不去,不但不顧親家的臉面,還在這裡出言不遜,我沒功夫與你閒磕牙,你自便吧。”
“等等!”苗氏轉身剛預備離開,就被張氏一把拉住了袖子。
苗氏嫌棄的甩手:“你做什麼拉拉扯扯的,還不放開!”
“放開?有些話,難道還要我說明白?別的且不說,你妝奩裡那套玉石的頭面,還有那個百合花的金累絲大簪是哪裡來的?我們府上庫房失盜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你這裡?!你若是心理沒有弄鬼兒,立即就跟我去官府衙門,咱們當堂對峙,我就服了你!”
張氏的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高,似都忘了一開始不想張揚的初衷,她的氣憤再難掩蓋,反尖銳的道:“我叫你進府裡去說,是給你留著臉,你別給臉不要臉!”
苗氏的臉上一陣清一陣白,心內的不安沿著血脈流淌到全身,她廢了極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想要看向白永春的眼睛。
因為苗氏並不是傻子,白永春不論是出於什麼角度考慮,都不會承認與她的關係,她自己更是必須咬死了不能承認,決不能讓張氏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傳揚開來那會非常的難堪。
可是白永春不傻,卻也絕不聰明。
他怎麼能將家裡的東西偷出來給外室?難道就不怕留下證據?
做事如此欠考慮,看來也是一個比齊大勇高明不了多少的蠢貨。
“安陸侯夫人,請你放尊重一些。無憑無據,你這般前三掛四的胡說一些什麼?我雖然落魄,卻也不至於讓你這般欺負。你若說要去官府,咱們就去官府,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的安陸侯夫人,兩隻眼睛竟只盯著我這樣落魄棄婦的妝奩匣子,你是不是瞧見個漂亮順眼的首飾就都是你家的啊!”
比起撒潑,苗氏若是認真起來,也並不輸給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