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孟將軍和太子殿下來了!」
孟雋搖頭道:「這趙豋不簡單啊,不過我倒希望他能在我之前進宮,到那時,我和他堂堂正正的面對面,好過現在他老鼠一樣躲來躲去!」
「將軍不必心急,他若有謀反之心,你們早晚都會見面,可若他還視我為手足,我倒不介意學習趙英那般對他,讓他做個逍遙的閒散王爺。」
「阿嚏!阿嚏!」
昏暗的破屋之內,趙豋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鼻頭通紅,眼淚都出來了。
「王爺,您這是著涼了啊。」侍奉在旁的小廝再次將炭火撥旺,又看了一眼一旁裝炭的簸箕又陷入兩難,是給王爺把屋子燒熱點,還是省著點用呢?
王爺已經著涼了,再不暖和點病情加重可就不好了。
可若不省著點,誰知夜裡會不會下雪,到那時,這四面漏風的地方還不……
「別燒了,一會少不得就得到地下去。」
小廝聽趙豋這麼一說,嚇了一跳:「王,王爺,您只是風寒,不,不至於就去地下……」
趙豋失笑起身的同時拍了他一把:「我說的地下是地窖!菜窖子裡!你咒我呢!」
「不,不,小人錯了!」
趙豋裹著他那件破舊的大氅行至破屋的窗戶邊,這木屋原本是市坊一家賣肉屠戶的,因近來京城被圍,打仗在即,這些小攤小販也都撤了個乾淨。
窗戶沒糊窗紙,不知多少年前釘的破木條蒙著一層油灰,橫七豎八的,不過倒是能很好的透過縫隙打量外頭一整條東市街。
街上空無一人,落雪也無人打掃,白天雪化成水,夜裡水凍成冰,因而這條街看上去就是一條冰街一般。
各家屋簷下的冰鏨垂的老長,在日光下亮的刺眼,若有人運氣不好走在下面被鏨砸到,能戳個對穿!
「也不知皇上現在是死是活。」趙豋又打了個噴嚏,憂心忡忡。
小廝道:「您現在還管皇上是死是活呢,您先顧好自己吧,這麼冷的天,您這千金之軀哪受得了啊!」
「誰說我受不了了?」趙豋樂了:「你不知道吧,本王在江湖行走多年,吃過乾草根,喝過嗖湯飯,寒冬臘月衣不蔽體趿拉著露著腳指頭的靴子,不也熬過來了!」
小廝不信,搖頭道:「您別逗小人了,這樣的日子小人都過不下去,您怎麼可能過的下去呢。」
「我原本也以為自己過不下去,可奇怪的是,偏偏過下去了,熬下去了,還活下去了!」
他歪著頭回想著自己曾經一邊躲避趙英追殺一邊想辦法填飽肚子的日子,當時驚心動魄,隨時都做好了赴死準備,甚至一度想要擺爛躺平,任自己隨便怎麼死了都行。
可偏偏就沒死!他趙豋咬碎了牙齒和舌頭,活到了今日。
小廝看他不知想到什麼吃吃傻笑,自己也跟著笑:「王爺是不是覺得小人沒什麼見識?這才編故事哄小人玩?」
「你啊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沒個證人證明,跟你說再多都是白費口舌。」
言罷,又趴在窗邊向外看,哼著鄉野間的小曲,微眯著眼睛,不知是在曬太陽還是在看什麼。
但他嘴裡哼的小曲慢慢停了下來,眼睛也愈睜愈大,不禁喃喃自語道:「方才還說我沒個證人,這證人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