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芸山,風雪再起,呼嘯的寒風凜冽如刃,以山巔為圓心極速旋轉繞行,將方圓數百里之地的風雪盡數引來,山外廝殺的弟子們紛紛被迫止戰。
戰場上一名年老的行令執事在取出懷中的傳訊法符看了一眼之後,頓時面色大變,急聲喝道:“祁靈弟子,速度退至陣法之中!不得戀戰!”
上千名練氣弟子在聽到傳音之後紛紛脫身而退,逃入大陣之中。
玲瓏派一眾弟子則窮追不捨,闖至大陣之前。
就在這時,天地之間響起一道激昂的絃音,匯聚在雪芸山上的白雪猛然散開,卻見一道數百丈偉岸的白色身影盤坐山處,仿若和山融為一體,成為盤坐於此的白色虛影。
看其相貌正是白素問的面容,她此刻捧琴於膝,奏響風雪,以其為中心,百丈化冰雪,千丈皆冰封,玲瓏派攻打雪芸山的上千弟子尚未來得及反應便只聽的一聲美妙的琴音,身軀一涼,便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逃入陣法中的祁靈弟子看著眼前一幕心頭都不由一寒,在大陣之前屹立著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陣外原本喊殺沖天的喧鬧聲盡數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白素問奏琴彈音,元神與雪芸山的天地幾乎都融為一體,她的琴音為之一變,漫天風雪再起,化為一隻七百餘丈的巨大冰鳳,圍繞著靜怡山主盤旋而飛,玄音引動,風雪驟急,鎮壓著金德之陽,那一道申金之氣。
……
銀闕山,金銀二色在月光照耀下散發出瑩瑩光澤,山外同樣是上千弟子廝殺不止,各種符籙法光綻放在四周,帶走一名名修士的性命。
山內,面容憔悴的北蒼山主直起身子立在一座小亭外,哪怕遠隔千里他仍然能感覺到西北方向的寒意,他們都低估了這個曾經如螻蟻般的南絕古道統,曾經姜真人也囑託過多加留意,可沒想到竟然有朝一日他們這個往昔的南絕霸主竟然會在這裡碰上釘子。
西北方向的寒炁和玄音氣息,對於上位而言都能感知到,靜怡山主修的是金之陽德申金道統,而且是八轉圓滿的境界,反而被一個七轉上位給鎮壓了。
雖然對於上位而言,同階相爭幾乎不會有隕落之危,但靜怡山主被鎮壓了就意味著雪芸山的大陣節點是破不掉的。
如若想破掉一座元陣,哪怕只是個半成品,對於他們這些真修而言都是十分麻煩的,必須要破除元陣的幾個關鍵節點。
而祁靈門的這座元陣,無疑就是五處關鍵節點和其他散落的由真修鎮守的小節點。
雪芸山不破,那祁元湖和自己這處節點是更是絕對破不掉的。
這兩處不是實力高低的問題,而是道統的原因。
此刻,他就侯在這座小亭外,而亭裡則是端坐著祁靈門的那位少陰上位真修,韓羽。
對方靜靜地坐在四角小亭裡,手中拿著一本古書在翻看,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而北蒼山主也不敢造次,這位前不久可是被那等存在顯化上身的人。他只能靜靜的站在雪地裡,肩上落雪飄紛逐漸染白了衣衫。
山外每一刻都有弟子慘死,或倒在血泊中,或死於法術法器之下,或屍骨不存。
韓羽等了許久,山外的弟子們廝殺到力竭,法力耗盡,法器已損,甚至到了最後以肉身廝殺。
沒有人退縮,他們也都害怕死亡,可當來到這片戰場時,他們的命便不屬於他們自己。
或許來說,這些練氣弟子的命,從未真正屬於過他們,只在上頭大人物的一念之間。
韓羽的體內神通運轉,少陰的絕對理智讓他壓下了心中所有的善和感性,而陷入絕對的理智之中。
他是少陰,也或許是天宮上那位太陰所看中的人選,他已不能輕易出手。
每一次為祁靈出手,都將有極重的代價。
當然韓羽心中絕不是不捨得為祁靈付出,而是他需要將出手的機會用在最關鍵的地方!
只有這樣,他才能顧全大局,站在門派老祖的位置上,他要考慮的很多,他要護住整個祁靈道統。
一旦他再次出手,哪怕救下了此刻山外的數百弟子,可來日祁靈劫至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祁靈覆滅。
絕對理智的思維之下,讓他放下了良善,有了取捨。
韓羽比門中的真修都清楚,姜筠之就派了一位山主看住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境地,這絕非一個真修所能看穿的,其背後必然有真人,甚至是真君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