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白眉女子也忍不住駐足回首而看,只見那青衫身影邁步在月空之下,獨行蒼穹,盛大圓月浮其頂,四野萬骨俯其下。
即便遠隔百里,仍舊能聽得那身影在朗聲道: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千山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話音落下,唯見天地之間升騰而起二十四座高大玄橋,嫁接東西之方,凌駕萬骨之上,如同埋葬了那十四位白骨真修,將成千上萬的白骨大軍盡數陷入沉睡之中。
華月仍立,青衫踏橋而去,一切都陷入了寧靜之中。
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白眉女子的神色陷入呆滯,她低聲不自覺的喃喃問道:“這便是少陰尊貴,這便是“白骨見月,俯首下拜”嗎?”
……
遠方,西邊境城上空,滾滾黑境之中,神色淡然的夜仙猛然轉首東看,在他的瞳孔之中浮現一輪明月,讓這位金丹真人面上陷入遲疑與猶豫。
只短短數息,他還是忍住了出手慾望,獨自輕嘆一聲。
白骨地裡,強弩之末的向雲歡也因此而笑,她如釋重負般的灑脫一笑,“既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雲歡拜謝祁靈。”
說罷,其周身星光大盛,九天之上的天璣星辰接引其靈,既獻祭自身換取力量,那自然是要遵守諾言的。
天璣星明,人間四方金銀財氣升入天穹,化歸祿存星位。
天宮之上,銀氣升騰,除去諸位真君仙府中的銀金之器,皆回落天璣星辰。
西邊境城,金山銀闕的異像就此消失,一切歸於廢墟。
夜仙見此不由得讚歎道:“是個不凡的女子。”
遂,倒身一退,天地一瞬暗寂。
復又歸明,只是卻不見了那些白骨與夜仙真人。
向雲歡一死,那生著雙翼的白虎金丹妖王亦猛然一躍而退,遁入虛空退走消失不見。
只留下殘念真人看著身後一眾弟子,終究是鬆了口氣。
哪怕這些弟子一個個神魂不安,受此驚嚇,又遭天璣星河之災,多半沒了再進一步的可能。
但到底還是保住了萬咒山氣運,不至於因此而氣運斷絕,退出南絕洲大世之爭。
只是他往身下看了眼,面上又浮現出愁苦之色。
只因身下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靈脈斷絕,諸炁混亂,顯然成了一塊無用之地。
殘念心頭頓覺後悔,這樣的一處地界,即便奪來了沒有上百年時間精心調理只怕是不能用了。
除非,還要花代價請九洲道統裡的上虛萬鼎域真人出手,其精通乙木養生之術,對付這種情況最為合適了。
想起來這個,殘念不由感嘆真君們的明智,定下規矩,各憑手段,否則南絕洲肯定要被打毀完了。
……
鏡淵玄宮,虛空之中一片寂靜,一隻虛無般的觸手自天穹伸出,蔓延而下,環繞著一身玄袍的南宮遠。
其身後,則是站著一臉焦急的姜筠之等候在旁。
許久,那根半虛半實的觸手猛然一顫,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收回天穹深處消失不見。
而南宮遠也隨之緩緩張開了眼目,緩步走下祭壇高處。
姜筠之見狀,忙上前恭聲問道:“師叔,如何?是不是已經探查不到了?”
南宮遠眉頭緊蹙,思量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動用虛天神鏡遍查南絕大洲,確實少有感應元水道統。
只是元水道統畢竟是古道,隱時如虛潤養萬物,動時如海勢可吞天。我也不敢保證還有沒有元水位格存在,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南絕洲上確實還留有元神神通的氣息。
而且這氣息經久不散,不增不減,其主人或許還存在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