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啟見她臉上神色變換不停的樣子,也只有嘆息一聲,三枚古錢浮在空中,將四人罩住。然後才開口道:“想來是…千家老祖修為高深,感應到丙火位上有異,恰好千師叔你又修丙火,乃是嫡系,天資亦高,故而就想以師姐你來驗證一二某些東西。
所以才送到了祁靈門內,而當年的王尋老祖也頗有遠見收下了你。”
“原來是怕我為族中引來什麼禍害,九轉真修能感召位格,老祖他早有謀劃,不但謀世人,連親族都要算在內。”千世妍神色悲傷,開口道:“此事過後,我便閉關突破三轉,若有餘力會一直閉關到四轉。門中有我坐鎮,你們儘管施為。”
陳觀嘆道:“師姐不必這般為難自己,祁靈門上下,無不將你視為同門,除去一些非執掌不傳的隱秘,我也沒有絲毫隱瞞師姐。”
千世妍點點頭,面上表情收斂歸於平靜,讓人看不出來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不如將那天品靈根送往上宗?他們不是“喜愛”天下英才嗎?這天品靈根絕世之才,想來上宗的大人們見到了一定會喜笑顏開的。”章啟提議道。
“此舉恐怕不行。”千世妍搖頭道:“當時此子降生,霞光在天,若那位有意,只怕此子就不會還存在我等眼前。上宗只怕也是不敢收的。”
“送出去只怕稍有道統的都不會收,沒道統的又怕不知輕重惹出大禍來。
更不能傷,不可害,哪怕好好的供養者,也不知未來該有什麼變數……”陳觀皺眉苦道:“這倒真是個麻煩。”
“麻煩?我看未必。”厲淵勾唇笑道:“既然不知如何處置,那就由我收其為徒吧。”
“什麼?收其為徒!這般大的因果,厲師侄,你……”陳觀吃驚道:“你只怕承受不住啊。”
“我這法門,本就是大因果。”厲淵笑著抬手,掌上浮起玄色寶幡,“此幡之中藏萬魂,生殺仇恨幾何多?若有此子傍身,沒背景的動不了我,能動我的又不敢動。我借其勢,他憑我威,相輔相成,如何不好?”
章啟也是眉頭一展,笑道:“正是此理,富貴險中求。”
“可富貴也在險中失。”陳觀還是有些謹慎,不大讚成。
“掌門以為,我等如今算是富貴了嗎?”厲淵輕哼了聲,“四千年傳承,南絕島上最古老的道統,如今沒落到被堵家門,差點成為喪家之犬,這就是富貴嗎?”
此言一出,千世妍都忍不住側目,這小子也太能戳人心眼了,哪怕她對祁靈門沒有太大歸屬聽到這話都不舒服。
章啟聽完變了臉色,但他養氣功夫極深,只抬頭去看陳觀。
坐在上位的陳觀臉上青紅交接,但他沒有發作,只沉默了許久,臉色歸於平靜,嘆了聲道:“難得你有如此進取之心,就依你之言吧。
往後你便是門中的執法長老,一應弟子皆可處決。只望你能秉公處置,不徇私情。”
厲淵倒是沒有絲毫謙讓,直言道:“掌門只管放心便是。”
……
祁峰,一處舊屋的窗臺旁,王益手持硃筆,在厚厚的書裡其中一頁上寫著:“時掌門陳觀,與向家聯手臨陣反戈,自此廣元山脈諸家皆敗。
銅山王氏遷走至東楚之地,安家立道。
清河徐氏投入上水宮,原來徐氏乃是上水宮支脈。
至於清風閣,弟子早早遷移走了,只留下些老弱病殘的弟子偽裝山門,其門中真修婁景早已帶著弟子遷往北玄地界,重立山門。
廣元山脈只餘銀闕山安然不動,似背後大有靠山。
五家看似齊心協力共抗外敵,可實則早已各自尋好了退路。
撰史人警言:反遇危時,必尋後路。狡兔三窟,猶嫌不足!”
寫完這一筆,王益虛弱的放下硃筆,傳聲道:“來人。”
“執事!可有什麼吩咐?”一個年輕弟子走來。
“去請本峰峰主過來。”王益中氣不足的開口道。
“是!弟子這就去請。”
那弟子急忙跑了出去,屋子裡的舊沉土味讓王益有些熟悉,他緩緩睜開眼來,窗外的日光照進屋裡,正中間擺放著一幅山水圖,兩側是一對聯語。
王益扶著椅子站起身來,走到近前,站在一線之外的陰影裡,眯著眼睛去望那一對聯語。
右側是:祁心天聽
左側是:玄元觀命
那山水圖上畫著一副仙宮勝地之景,美輪美奐的亭臺樓閣間有翩翩仙子起舞,有天女捧丹珠,還有仙人會宴,整副古圖唯有那最高處的宮殿上懸掛了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