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池峰上,章啟快步走來,忍不住伏淚道:“師尊,您為何不用延壽靈物啊。
門中多您一位真修,也能震懾心懷不軌之人啊!”
“呵呵,人力有時盡。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有什麼區別呢?”李元招了他近前來,笑道:“章兒,為師往後不能護你了。你需好生修行,早日真修。
為師在你元神中放了一點隱秘,這隱秘非真修不可知。等千家助你成就真修後,再傳於千師姐。
還有,我先前讓你留意的,記得時時占卜。
此外,我曾於暗處收有一弟子,名為厲淵,你要多加照顧一二。
有千家扶持,和你這個師弟相助,章兒,你應該能成築基,替為師把沒走完沒看過的天地看一遍,若有一日能功成,去那大西海墟看一看。”
章啟伏地而拜道:“是,弟子記住了!弟子拜謝師尊苦心。”
李元笑著抬起他的手,枯乾如鎬的手掌托起了章啟光潔鮮嫩的手,似是傳承,似是新老之交,“去吧,你的路還長,為師會在天上看著你。”
章啟聽到這話,眼眶再次溼潤,眼前模糊,他抬起頭,仔細看了眼師尊那蒼老的面容,牢記在心。
他重重的的三拜之後,便恭敬離去。
章啟知道,師尊想要一個人靜靜的走,修仙之路,便是如此清冷,需要一個人去面對無數風險與考驗,也要一個人面對生與死。
山上的李元枯坐了三日,在意識模糊的等待中,他眼前似有流光閃過。
李元灑然一笑,盤坐在千年古銀杏樹下,看著夜幕降臨,千山皆素的美景,笑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我這一生,也算沒有白活。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千年後世,風雲變幻,總有成時!”
天邊的星光閃爍,劃過夜空,春雨綿綿而落,細雨霏霏,千里送暖。
山下的眾人皆不避這細雨,任由風雨打溼衣衫,卻不覺寒冷,仿若老人輕拂而過,長者再看他們的最後一眼。
上千弟子立在風雨中,皆雙目含淚,不管是真情假意,門中老祖的離去,他們誰敢不盡這孝。
風雨飄搖中,陳觀和千世妍舉目而望,皆神色悵然的拱手垂禮拜道:“恭送執掌!”
山下的章啟只覺得這雨落體生寒,彷彿直直冷到心頭,他悽然伏首而拜道:“弟子恭送…師尊!”
上千弟子皆悲聲拜道:“恭送老祖,輪迴往生!”
浩浩蕩蕩的聲勢衝上雲霄,漫天風雲盡去,天地間乍起春風,遍過千山,浮雲散盡月光醉,天地與其同氤氳。
星月高明,似星似雨,細雨落開,霧散百樹春。
漫天的細雨隨著星光一同奔流而去,星隕如雨,上九霄。四方雲霧被星隕一同帶去,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如素如水,見者傷心。
千世妍站在山巔,看著漫天的星雨和昭昭明月,感慨道:“東風夜放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執掌命數當真不凡。”
陳觀眼底閃過一絲遲疑,可還是應道:“真修坐化,上星應命。師兄是心術神通,自然更應命數。
遙想當年,師兄於滅門之危中來,便是我帶眾弟子拜迎,如今又是我送他而去,短短不過百載。終是來時風雨,去時風雨。”
“李元師弟的大祭就交由陳師弟安排了,我接下來要忙著立器峰的諸多事宜了。”
千世妍看了眼地上不曾動過的延壽靈藥,嘆了聲:“畢竟死者已去,生者猶存。”
“自當如此。”陳觀收起地上的靈藥,神色微微惆悵道。
萬木界內,李元盤坐凝神,絲絲縷縷的元神之力迴歸本尊,他原本因煉製法身傀儡而造成的傷勢也在逐漸快速彌合。
他悠悠輕嘆一聲,“辛苦你了。”
元神無靈,自然不曾有人應他。
短短數十載,最艱難的日子度過了,祁靈門便不會再像曾經那般日日站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將來自己的靈排將會被供奉在宗祠之中,每當宗門大祭祀時,就會收到弟子們的拜禮。
萬木界中吸收的氣運也會越來越多,而等到厲淵成真修後,他身上承載的氣運也會落入萬木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