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建議終止妊娠,剖腹產取出孩子。手術需要簽字的時候,陳崇猶豫了。
這個字,本不該他籤的,可是現在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他不籤她的手術就做不了,涉及到她還有未出世的孩子的生命安全,他顧不得了。在大夫的反覆質問,你是患者的什麼人下,他簽了字,並在關係一欄中寫下了丈夫二字。
等結果的時候,陳崇給蘇玉琪去了電話,他已經在機場了,在不確定楨楨沒有脫離危險的情況下,他不敢給家裡去電話。隻身一人上了飛機,他怎麼也沒料到,上天開了這樣一個玩笑,他的妹妹,自小失去父母的疼愛,和奶奶相依為命的長大,一直為別人而活,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卻又碰到了這麼大的考驗。
生命的最後關頭,什麼都不值一提了,只要她好好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什麼都答應她,他和鄭俊的事,他也願意放手,這個孩子,他也認了……他們蘇家認了。
陳崇跺著步子,保姆嚇破了膽,一直在那瑟瑟發抖。陳崇走過去,詢問她楨楨之前可有異常。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才吞吞吐吐的道:“夫人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只不過昨天回來後就心事重重的……其實昨天她就不怎麼舒服了。”
“昨天你們去哪了?”
“在家附近的咖啡館……”
“楨楨又不能喝咖啡,去那做什麼?”
“夫人約了一位小姑娘……等了那姑娘好久,她才去,兩個聊了好久……回來後夫人就心情不好……今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陳崇聽可她的闡述後,陷入了沉思。那個姑娘會是誰?蘇玉楨在這裡認識的人也是有限的。
他忽然又想起,她之前打來的電話,說的那樣一番話,他的心裡瞬間清明,可真的會是她嗎?
因為年紀的原因,再加上身體素質,蘇玉楨患了妊娠高血壓。為了保母子平安,大夫已經安排剖腹手術。
等待是煎熬的,陳崇從沒這麼焦慮過,因為裡面的情況你不得而知……
陳崇給苗廣平打去了電話,這樣的事他頭一次經歷,心裡的不安,讓他坐立難安……
苗廣平聽說蘇玉楨出事了,二話沒說拉著箏箏就往醫院趕。
他是親眼見識箏箏因為生這個孩子受得煎熬,如今聽說蘇玉楨至今還不醒更是後背冒虛汗。
他一手開車,一手抓著箏箏的手,“媳婦,我真是有點後怕……幸好,當初你沒事……”
箏箏也攥著他的手,“楨楨會沒事的……放心吧……”
“希望如此……”
兩個人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經出來了,是個男嬰,但因為體重偏低,需要在保溫室待一段時間。
陳崇在玻璃窗外看了好久,他希望楨楨醒來後能自己過來看一看,而他更希望的是她能挺過這一關……
新生命的誕生,往往都是充滿喜悅的,可他們都不知道是喜是悲。
因為蘇玉楨沒有甦醒的跡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懸著一顆心。
陳崇出去透透氣,這裡太壓抑了,壓抑的他喘不上氣來。
也不知道是誰,在空地上堆的雪人。他從沒見過那麼醜的雪人,旁邊的積雪都已經融化了,只剩下它還立在那,眼睛還丟了一隻。確實是如此突兀……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暫,為了這一世不留遺憾,只要把握當下。
想想躺在保溫室的小小一團,陳崇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對不對,但,不管怎樣,他有權知道。
電話很快的接通了,“你好……”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是陳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