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柳大夫人不再言語了,
柳家現在的處境,好像是兜了一個滿懷希望的大圈子,然後又回到了那個進退維谷的原點上去了,無論是雍王、還是德王,這兩張看起來最大的長期飯票,哪一張都有可能變成鋒利的鐮刀,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不過
柳大夫人終究還是個頗有城府的人,能夠在這看似絕境的時候,發現不尋常,
若柳家真的是已經前途暗淡再無可用之處,他靜遠伯爺幹嘛還要特地跑這一趟來坐到柳府的正廳呢?
“靜遠伯有什麼想法,倒不如直說吧,總不至於大老遠跑來一趟,就為了奚落我這糟老婆子吧?”
安逸心道這柳夫人還真是個人物,無論什麼處境之下,都能一下就戳出話裡的重點,本來是個安逸點出柳府困境讓柳夫人開口的局,現在倒像是弄的安逸有求於他們一樣率先說話了,
“大夫人先看看吧,如果合你的意,咱們才好再談下去。”
安逸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封信函,放在了身邊的檀木圓桌上,用兩根手指重重的敲了敲,
侍候在一旁的丫鬟很有眼色的踮著小碎步走了過來,雙手接過信函,然後恭恭敬敬地捧到了柳夫人的面前。
柳夫人眼中帶著些疑惑地接過信函,三兩下開啟,抬著眼眸就這麼一行行的瞟著,
只是越看,眼神之中的驚詫之色越濃郁,
“水師副提督?靜遠伯爺這是何意?”
“柳夫人如此精明的一個人,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嗎?很明顯,我安逸,想要長江水師!”
“你想要?長江水師不是已經你們手裡了嗎?”
柳夫人眉頭微微皺了皺眉,將信函就這麼平放在手邊,帶著不解的目光,投向安逸,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那一副渾圓的瞳孔好似被耀眼的日光射到的夜貓一樣,猛地縮了一下,面上有些驚詫之色的疑聲道:“難不成......是......淮王?”
安逸沒說話,只是微笑的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她的答案。
饒是柳夫人,也微微怔了半晌,方才低沉的開口道:“靜遠伯爺真是好大的膽子啊,你就不怕我一紙密函送到德王面前?不知道你這一顆人頭,換不換的了我柳家的太平。”
安逸卻渾不在意的應道:“淮王殿下生母早逝,你們柳家跟我又沒有什麼恩怨瓜葛,我不相信以夫人之聰慧,能放過這個讓柳家興盛的天賜良機。”
“伯爺自己剛才也說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難道德王雍王會,淮王就不會嗎?”
“大夫人多慮了。”
安逸笑了笑應道:“試問淮王怎麼會冒著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和寒掉功臣之心的風險,去為一個跟他沒有半分恩怨的柳家大費周章?”
柳夫人看著安逸伸出來的這根大橄欖枝,綠油油地冒著新芽葉,難免要有些心動,
只不過......
“說實在的,靜遠伯爺丟擲的條件,著實有夠誘人。但是我雖然也是個半老徐娘了,卻眼不花耳不聾,德王和雍王的實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而淮王爺呢?只有爭天下之心,似乎並沒有爭天下之力啊。”
聰明人都是一樣的聰明,蠢人各有各的蠢法,
柳夫人和楚王算是表達的一個意思,說白了就是看實力說話。
只不過區別在於這楚王是自己手裡有牌,我可以選擇是胡你個清一色,還是餵你一張讓你胡個清一色,
而柳家呢?最多也就是抽冷子槓一張吃一口,瞅準了只要不點炮等著對家贏錢鼓掌叫好就是了。
就在此時,安逸突然抄著大袖子走到牌局旁邊,從袖子裡掏出倆九筒偷偷的塞給了柳家,還一臉神秘的低聲告訴你其他兩家是什麼牌,
這一下子柳家瞬間就不一樣了,還特麼鼓掌?鼓什麼掌?老子*珍珠翡翠*,還看,看什麼看?掏錢吧!
所以看準了這個心理的安逸,對於相同問題回答是可以截然不同的,
對於楚王,一板一眼你都得說的清楚,
而對於柳家,只需要反問這位大夫人一句:“除此之外,夫人以為柳家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就足夠了。
柳夫人沒有答話,低著眼眸思躊著,
倒是安逸先站起身來,朝著柳夫人豎起了三根手指,
“三天,我等柳家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