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計中計
竹宗臣知道他說的這三個字,會把安逸找的那些什麼朝廷例法、風險利益的託辭和藉口統統的碾成齏粉,然後毫不猶豫的答應與他一命換一命的交易,
因為他知道對於現在的安逸來講,沒有什麼能比柳思意還活著的訊息更加有分量的砝碼了,沒想到自己之前千方百計想要除掉的人,反而成了揮動安逸這把危險利刃的刀柄。
一盞茶的熱氣都還沒有騰完,安逸就已經告辭而去,只留下竹宗臣一個人,輕輕的濾著茶蓋上的葉渣,品著瓷盞中的香茗,
“竹大人這下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不管是寒暑冬夏,朱先生的手裡永遠都拿著那把鏤空香木摺扇,帶著笑意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
竹宗臣緩緩地放下茶盞,看著門外道:“沒想到當年那根老榆木一樣的知府大人,會有這麼一個孫子,家門幸事啊。”
他說這話的語氣中,竟然帶著些羨慕之意。
朱先生落座在竹宗臣的下首,有些謹慎的提醒道:“老大人,安逸此去必然能和寧兒撞個臉,到時候這寧兒少不得把事情抖落個乾淨,以那安逸的性子,可不好收場啊。”
竹宗臣聽著他的話,卻不以為意,慢條斯理的說道:“朱先生大可放心,我已經著人問詢過了,升任的奏摺三天就到!到時候安逸就算是想要老夫的這顆人頭,也得問問皇上答不答應了。”
朱先生點點頭,寧兒斷然不肯輕易的放過柳思意,而且五穀教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時候少不得兩軍又是一場廝殺,這就不止一二十天能結束的,如果按照竹宗臣說的話,等安逸回來,他人都已經到王京裡了。
“不過,有一事老夫卻覺得納悶。這派去五穀教傳信兒的人,到現在了一個都沒有回來。若說之前是因為遼人兵臨城下尚有可原,現在圍困已解,為什麼還是沒有任何訊息?並且,吳義也已經多日沒有給我來信了。”
竹宗臣眉頭緊皺的,臉上少有的佈滿了擔憂之色,他感覺得到,就是遼人圍城的這些時日,對於寧兒和五穀教的掌控已經開始出現了無力感,反過來說就是寧兒正帶著五穀教開始脫離竹宗臣的控制。
朱先生沉思了一會,應聲道:“恐怕是大寨那邊寧兒要有所行動,不過裡面有吳義在,外面這安逸馬上又帶著大軍圍過去了,一介女流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竹宗臣聽完之後半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但眉宇間的擔憂之色卻沒有絲毫的衰減...........
深夜
五穀教大寨
斷頭崖
斷頭崖是五穀教大寨裡的一處訓練騎兵的場地,在距離太平堂不遠的地方,大致就是一個四周的巖壁上鑿著甬道的窪地,窪地兩頭出口處分別有一口虎頭大閘門,用手臂般粗細的鐵鏈高高吊起。那支全速衝鋒起來如氣吞山河一般的重騎兵,就是在這裡面訓練出來的。
護法神寧兒已經把她和涅烏帕裡商議的前往西域烏孫國的事情早在一天前宣佈給了所有人,她並沒有強求,願意走的今天集結動身,不願意走的就領幾兩銀子走人,
不過從今天彙集過來的教眾人數來看,大部分人還是願意跟著寧兒去西域的。
其實想也知道,這些人大多都是走投無路了才落草為寇,為鄉里所不容、為朝廷所不容、甚至為天下所不容,他們就算是領了銀錢回去,多數也不過是潦倒一生罷了。其中不少人搞不好還要被知縣老爺秋後算賬明正典刑,倒不如跟著寧兒去西域走上一遭,聽說不少在哪兒做買賣的漢人都發了大財,碰碰運氣,總比在這兒等死的強。
不過
當然也有另類,既不想走也不會被朝廷抓起來算賬的,就是吳義了。
吳義加入五穀教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兒了,他是寧兒帶進教裡然後一手提拔起來的,教中的人都知道吳義是寧兒的人,就像是張羽被貼上柳思意的標籤一樣,
只是這吳義實在是個扶不上牆的劉阿斗,帶兵帶兵不行、武藝武藝拿不出手,除了一張喝了蜜一樣能說會道的嘴之外,真正一無是處,
也正因為此,寧兒才把馮刈提拔成了堂主,直到馮刈為安逸所殺,才讓等了許久的吳義頂上了缺。
果然
吳義很不出所望的第一戰就在青川河折了近五千人馬敗退回來,不過也該他點兒背,本來就沒什麼軍事指揮才能,還碰上了小王子耶律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