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東舞忍著心裡的苦澀。接過筷子。輕聲說道:“好。吃飯吧。”
伊稚闊如往日一樣。開始低頭吃飯。突然見一隻芊芊玉手將一壺酒遞過來。放在他面前。一個溫存的聲音說道:“伊稚闊。我給你到杯酒吧。”
他抬頭看見凌東舞對他微微而笑。白玉一般的小手端著同色的碗。這還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斟酒。如同天底下最賢惠的妻子一樣。那親切的聲音對於他來說是此生都不敢想象的仙樂。
伊稚闊端著飯碗。如墜雲霧。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這裡就是自己的家。而對面之人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伴侶。只是。這幸福太過縹緲。明明就近在身邊。觸手可及。卻偏偏感覺遠似天涯。
“伊稚闊……”
他突然回過神來。強笑道:“好……好。我喝酒。”
凌東舞看著伊稚闊。想著南詔皇帝。強盜和帝王將相誰比誰更光明。更高貴。如南詔皇帝、宋丞相之流。將腹黑和陰毒發揮到極致。而她眼中無惡不作的魔王。反到還比他們有些人性和血性。
“伊稚闊。你派出去打探訊息的人回來了嗎。”凌東舞故作輕鬆的問著。她現在依然不敢碰觸穆紫城的名字。
“啊。啊。還沒有。還沒有。但是。但是快了。我。我已經派人去催了。”伊稚闊一聽凌東舞這麼說。如同在美夢中驚醒過來。她無論怎麼溫柔的對自己。她的心裡還是想著穆紫城。念著穆紫城。
他的心裡一痛。但隨即釋然。她想著就讓她想著吧。反正穆紫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凌東舞從這天起。漸漸的打起些精神。她知道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也有大把的道路要去走。她必須自己學會堅強。
她開始每天早起晨練。開始規律自己的作息時間。開始適應土木堡裡的生活。沒有了穆紫城。她更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了穆紫城。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這日一早。伊稚闊來找凌東舞。凌東舞站在草原上練劍。劍光閃動。衣袂飄飄。晨光中的她如同一隻翩然欲飛的彩蝶。美麗張揚。
見伊稚闊過來。凌東舞收招站定。鼻尖上有細微的汗水伸出。整張臉如同帶著露珠的花瓣一樣。把伊稚闊看得目眩神迷。
“你有什麼事情嗎。”凌東舞見伊稚闊站在那裡看著自己呆呆發愣。開口問道。
伊稚闊被凌東舞的聲音驚醒過來。急忙說道:“小舞。我要帶著人出去打仗。很快就回來。你如果有什麼事情。就去找張力。我已經吩咐了他。讓他照顧你.”
凌東舞一聽伊稚闊要出去打仗。一下子想起了穆紫城就是慘死在戰場上。嚇的臉上的血色頓時退了下去。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你也要去打仗了嗎。”
伊稚闊知道凌東舞是想起了慘死的穆紫城。看著她站在風裡。因為這些日子精神上的折磨。她整個人瘦的腰身那裡空落落的。幾乎叫人覺得不盈一握。像是開在風裡的花。臨風欲折。此刻臉色慘白的樣子更是楚楚可憐。他上前一步。把她顫抖的身體抱在懷裡。連聲說道。“小舞。別怕。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都過去了。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了。”他摟著凌東舞。輕輕拍著她的背。如同在哄一個小孩子。饒是他心腸剛硬。此刻也不禁心中酸澀。
凌東舞從伊稚闊走後。心裡就開始惴惴不安。不斷的向土木堡的城口張望著。但一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看見伊稚闊回來。伊稚闊答應過她。天黑前一定會回來的。
她連晚上飯都沒有吃。只是呆呆的看著城口。她實在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死亡了。伊稚闊現在對於她來說。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凶神惡煞的魔頭。而是亦父亦兄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