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折騰,幾乎耗盡了歐陽靜的體力,夜墨軒才依依不捨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放她休息。
第二天一早,儘管是腰痠背痛,歐陽靜還是準時起床,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頭上不帶一點裝飾,挎上寧夏提前準備好的水果籃輕聲走出內室。
門被輕輕掩上,床上的人這才睜開雙眸看向那緊閉的門,良久後,翻了個身,閉上眼繼續假寐。
他可以平天下,可以殺盡所有對她有威脅的人,可偏偏有些人,註定在她心裡留下一席之地,而他卻無能無力。
王府在歐陽靜回來後又做了一番調整,因為後院那些女人不在了,中間這堵牆自然就不需要了。夜墨軒命人將牆推倒後,在梅園附近又建了一個書房,至於墨苑和後院那些空屋子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知道歐陽靜喜歡看雪景,他索性命人將這些屋子全推了,擴大了湖心亭同時建了不少假山,還加了一大片梅花林,林子中間是一條條蜿蜒曲折的透明拱道。這樣,每逢冬天,他們可以登高看景,亦可以在拱道中相攜散步欣賞雪景。
但是,穿過這一片片美景,在王府的最深處,有一座與人同高的小房子孤然而立,它四周被鮮花包圍著,奢華而又溫馨。
“你回來了。”看著眼前的背影,歐陽靜腳步稍稍一頓。
“恩。”那人微微垂頭,將手裡的酒灑在那房頂上,輕聲說道:“你給他建的房子很特別,他一定很喜歡。”
“他不敢不喜歡。”歐陽靜笑了笑,緩步向前,一邊將籃子裡的水果拿出來一邊解釋道:“這是我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以前都是他對我好,現在我對他好也是應該的。”
可惜,她欠下的,這輩子都償還不了了。
眼眶稍稍溼潤,歐陽靜連忙用衣袖擦乾,專心擺放水果,他不會想看到她哭的。
站在她身旁的人身子僵硬著,面色沉痛,沒有接話。他這輩子救了很多人,卻偏偏失去了自己最想救的人,這或許是老天對他無能的懲罰吧。
氣氛一時間安靜、凝重。
“我以為你還要過些日子才肯回來見我。”放好最後一個水果,歐陽靜拍了拍衣服下襬,站起來說道。而她身旁的人依舊沉默著,她也沒在意,對著小房子拜了三拜,這才轉身看向身旁的人。
“陸小天,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當日是怎麼回事了麼?為什麼,我只能拜一座空墳。”她聲音輕輕的,彷彿怕嚇著被問話的人,但其實,是她無法面對這殘忍的現實。
曾經那個會一直跟在她身邊,總是粘著她,總會逗她笑的人,就這樣莫名地離開了,不給她說再見的機會,甚至沒有一個屍身。
陸小天眸子猛然沉下,僵硬著身子,面色又沉痛了幾分。
給歐陽靜解蠱後,他就知道會被問及,所以,確定她不會有事後,他就逃了,這一逃就是半個月。但這半個月他卻比待在這裡更痛苦,白天、黑夜,只要他閉上眼睛,都能看到那血色的場景。
所以,他悄悄地回來了,只為了到這裡看一眼,尋一絲心安,但沒想到歐陽靜會起這麼早,這麼巧就碰上了。
“大概他都看不下去了吧,逼著我回來見你。不管他在哪兒,看來都見不得你難過。”陸小天扯了扯嘴角,聲音是奇怪的嘶啞。
歐陽靜知道,他一定在無數個地方流了無盡的淚,對著上天吐了無窮的苦水,可終究都過不了心裡的坎兒。
“註定要面對,我寧願早點知道,這樣我才能早點恢復,那他也就放心了。”輕輕一笑,歐陽靜看著面前的小房子說道。
這樣安詳的神色,陸小天第一次在歐陽靜臉上看到,“原來,一直放不下的人,只有我。”他苦笑了一聲,微微仰頭,看向藍天,眸中一點一點泛著淚光,似乎陷進了回憶。
“那日的天,沒有這麼藍,沒有這麼好的陽光,只有雨,一直下,一直下......”
一直下,一直下......
綿綿小雨,淅淅瀝瀝地淋溼了他們的衣衫,但根本無人有心思顧及。
笛音幽幽,婉轉悠揚,明明是賞心悅目,卻控制著一群猛獸快速向他們襲來。
“快走!這種時候別再想什麼智取了。”陸小天一把抓住洛滿楓,快速向後飛去。
暗衛一眾人因為有影的命令,雖然可以隱身保命,但也沒有丟下洛滿楓和陸小天,而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幫他們抵擋攻擊,可畢竟是人和動物的力量懸殊,時間一久,他們也支撐不住了。更何況,城裡的人還四處亂竄的求救,他們幾人之力根本無法顧全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