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向他招招手,拿出帕子,拭去了他身上的汗水,又將他外袍給穿好,才道:“鬱孤上君已經同他友人走了,你下次練劍不可練得如此晚。”她有些擔心無玦的身子會吃不消,畢竟他的根骨不是特別好。
無玦歪著腦袋,眼珠轉啊轉,“是那個劍術也十分好的仙君嗎?”
常曦想了想,邊上又沒有旁人,大抵無玦說的就是司命神君了,便點了點頭。重華臉色有些不好看,情敵見面已經分外眼紅了,現在連無玦都誇司命,他有一種吾家兒郎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覺。
常曦是想想不到,重華還有這麼小氣的一面,於是又道:“你父君的劍術,比他們好很多。”
無玦看看自己父君一臉傲嬌,天下第一的模樣,扭眉,道:“父君一看就像個小白臉,怎麼可能會比鬱孤上君還厲害。”
‘噗嗤’一聲,常曦沒有忍住,她倒是想解釋一下,但最終還是抿嘴偷笑,果然是她的孩子,竟然會說紫微垣的平生帝君,像一個小白臉。
若說放下重華還只是有些臉色不太好,現在已經是面色如炭了。他自生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當著他的面,說他像一個小白臉。他手中青光一現,出現了一柄長劍。
無玦哆嗦了一下,縮回常曦身後,伸出小腦袋瓜子,道:“父君,你別殺我,小白臉又不可恥。再說了兒不嫌母醜,兒自然也不嫌你的,你要是殺了我,誰給你養老送終!”
重華被他的說法給逗笑了,道:“誰要殺你,小孩子家家跟誰學的,盡是些有辱斯文。夭夭,出劍。”
常曦扼腕,怎麼又拖上她了,真是親生的。她示意無玦躲後面一些去,執劍抱拳,“多年生疏,劍下留情。”
多年前,他為九黎之時,曾授她以望舒劍法,多年之後,望舒再見羲和,只是中間波瀾,事隔重重,到底再見了。只是她不再年少,他亦不是九黎了。
劍刃寒光閃,鋒芒畢露,恰如她如今一身系八荒,凜冽不可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劍氣橫秋越九霄,揮劍斬魄踏滄浪。無玦只覺得眼前劍光閃閃,周遭卻連一絲灰塵都不曾揚起,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父君和孃親,確實當得起所有人的尊崇,他方才所見,不過是雕蟲小技,滄海一粟,孤陋寡聞而已。
常曦收勢,將橫在重華頸中的長劍收起,淡淡道:“你不必讓我的。”縱然他有心想讓,不想讓她知曉,可常曦還是知道自己的斤兩的。
“情出自願,只是被你看出來了。”重華也收了劍,看見無玦一臉崇拜的模樣,心中為人父的驕傲油然而生,“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父君,你好厲害,你收我為徒吧。”無玦拽著重華的下襬,只差跪下來行拜師了。
常曦見他那副樣子,掩袖不去看,她生的兒子,這出息都學了她了,不忍再看下去了。
“你孃親曾入我門下,你如今這模樣,先問問你孃親同不同意。”重華將無玦抱到懷裡,點了點他的鼻尖,打趣道。
“你們,你們,父君你竟然對自己的弟子下手,枉我還這麼尊敬你!”
兩人扶額,為無玦的語出驚人。常曦已經都不想開口說話了,這臭小子總一天她要好好收拾他,讓他的嘴巴不亂說話。“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實話果然沒有人愛聽。”無玦癟嘴,趴在重華的懷裡悠悠嘆息,“我果然是一個可憐的小仙君,沒爹疼沒娘愛,好慘啊。”
這話說的重華都想把他丟下去了,這臭小子。
常曦憋著一口氣,臉上還是露出笑容,心裡一直告訴自己,親生的,不能打,不能打。“還想不想去看元宵夜了?”
“想!孃親最好了。”那聲音洪亮的,彷彿剛才那個委屈巴巴的人不是他一樣,他上去就吧唧一口,親到了重華的脖子,“父君也最好了。”
“小狗腿子。”常曦不去看她,心裡卻還是滿滿滿足。
倒是重華一本正經的教訓道:“你以後不要亂親,父君全身都是你孃親的,你要親以後去親你媳婦兒。”
無玦若有所思,常曦已經‘噌’的紅了整張臉,她這張老臉,都被這對父子給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