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李岫,字雲深。
“我知道了。”李妍道,回頭望了一眼裡屋,道:“這麼多年,多謝清華大哥。”謝他承歡,也謝他多年對他們兄妹的照拂。
“瞧我又跟你說了這麼多,你們都是我看著大的,我都希望你們好,雲深既然已經去了,逝者如斯,他不希望你們活著的人還過的痛苦。不說了不說了,再說,該被你嫌棄羅嗦了,走了走了,你也早些回去。”似是不在意,謝允湛又拍了拍她腦袋,“夭夭,你和玉環都是我弟妹,我為兄長自會護著你們的。”
“只是,有些路還是要你們自己走。”說著便走了,頭也沒有回。
李妍面上沉思,“回去罷。”
一行人,出了延德殿,坐上方才來的轎輦,她掀開簾子,慢慢的便瞧不見延德殿幾個字,只隱隱約約還有殿宇飛簷的輪廓在夕陽中。
“夭夭,夭夭……”
李妍下了輦,便被一道身影撞了個滿懷,所幸身後的夕顏一把扶住了她,才讓李妍免了出糗,她嗔道:“灼華,你愈發鬧騰了。”
蕭灼華撇嘴,她生的也十分好看,卻沒有一絲像蕭重華,李妍有些遺憾,卻見蕭灼華道:“三年不見,你都不想我。”
“我還沒說你,你倒是委屈上了。”這未央宮敢這麼橫衝直撞撞上來的,除了長樂翁主就沒有第二人了。
“我這不是見到你高興啊,這三年我被拘在昭陽殿,可累死我了。”她牽著李妍的手進去,絮絮叨叨的說著往事。她被謝皇后拘在昭陽殿三年,裝作公主還在宮裡的樣子,她指了指自己的臉,嗔道:“都蹉跎成老姑娘了,你可要賠我。”
李妍被她活寶的樣子給逗笑了,不過她又想起延德殿的事情,便道:“灼華,這些年都難為你們了。”
蕭灼華擺擺手,不在意的模樣,“無妨無妨,不過今年我哥哥也要回來了,總算可以見到他了,好幾年了。”
李妍眸中一喜,卻不動聲色,卻又聽蕭灼華埋怨:“你說我哥哥都一把年紀了,還不給我找個嫂子,我委實很惆悵啊。”
“惆悵什麼,早晚的事情,興許快了。”李妍意有所指,不過那邊的灼華已經打盹在靠椅上了,她低聲問道:“你們翁主最近幹什麼去了?”
蕭灼華帶來的侍女低聲道:“太子殿下病重,翁主憂心,近來都沒有睡好,日夜在抄經。”她沒敢說出來,她們翁主是齋戒茹素,用鮮血抄的經書。
“去拿床被子,讓她好好睡睡。”蕭灼華與她一樣,從小到大都是在皇長兄的眼皮底子下撲騰著長大的,自然也是有一番兄妹之誼的,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只吩咐侍女好好伺候著。
安頓好蕭灼華,她去了偏殿的書房,執筆思索良久。
夕顏進門稟道:“公主,娘娘來了。”
她將信小心翼翼的放入信封,喚了人送出去,才起身理了理裙襬,出門迎接母親。不過她出來的時候,謝皇后似乎因為一些事情已經急急的帶人出去了,她並沒有見到。
春中的坤儀殿,東風徐徐,還是掩不住裡面的肅殺寒冷,這裡是謝皇后的寢殿,卻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皇后的居所,它太過簡樸,倒像是軍旅之人的作風,大氣又不失低調奢華。
楊嬤嬤不知道自己的主子看出了什麼,那是從昭陽殿截下來的書信。
日*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妾在深宮愁腸結,君在天涯隔青天。山遠天高煙水寒,蕭蕭細雨閉疏窗。相思更漏憑紙長,淚痕已先比書滿。
落款是李妍,特意備註了謝夭夭。
字裡行間,情深意切。謝皇后面無表情,手上卻沒有停下,將那一封書信過於燈火下。信紙遇火,化為灰燼,一如李妍的心。“廬陵一事,本宮已經給了你們時間,怎麼還沒辦妥?”
“回娘娘,奴婢已經將公主蹤跡往蘭陵引去,只是趙王不好敷衍,似有察覺,已經往京城來了。”楊嬤嬤躬身回稟,他們自從在廬陵接應上了公主,便時時刻刻在抹去公主的痕跡,只是趙王蕭珩名滿天下多年,也不是他們能輕輕鬆鬆給應對過去的。
“嬤嬤,夭夭是我最小的女兒。”謝皇后嘆息,道:“我年少受過軍旅之人的苦,我日日送他出徵,心中早已做好最差的準備,卻還是受不住這錐心之痛。夭夭還小,趙王如此血殺之人,不是她的良配,倘若有朝一日,她亦要受我昔年所承受之苦,還不如將這份情掐斷在萌芽裡。”
“娘娘,或許公主並不想你這樣做,若有朝一日,公主知道了真相,又該如何自處?”父母愛子之心,她能理解,可有些事情,做的太絕了,只怕公主將來會埋怨娘娘。
“那便當作是我給他的考驗吧,若他們最終走過這一關,我便不阻攔了。”謝皇后揉揉眉角,又吩咐道:“但這之前,你不能徇私,亦不可讓夭夭知道。我記得蘭陵謝家,是有女兒的,知道怎麼做了嗎?”
楊嬤嬤稱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