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話,已是十分不友善,只是他自心底覺得夭夭這個名字,他不喜歡用在別的女子身上。夭夭,夭夭,聽著都十分纏綿。
李妍卻不再同他糾纏,心底卻對這個趙王印象差了不止些許了,“身體發夫受之父母,何況姓名乃父母所賜。世人多迂腐,見色思其意,俗人也。”
“我本塵世俗家子弟,即使如此,有緣再見,告辭。”他腳尖一點,似草原中的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北地風光,不止於此。”
李妍只聽得見他話中的最後一個音,回頭就只見到衣袂間的黑色了。她憤憤一想,最好不再見了,燕南風光無限好,她自己有手有腳自然可以去。
只是江湖能人異士許多,也不知趙王拜師何處,輕功竟然學的出神入化了,若非她認識他,只怕都要將此人當作神仙了。只是想到這裡,李妍釋然了,她來燕南不過須臾時日,但是趙王蕭重華卻聽過不少了,在燕南草原上,他們不曾見過神蹟,但是蕭重華卻是他們心中的神。
燕南位於大秦北方,塞北、塞北說的是名副其實的。塞北苦寒,日日受北方戎狄侵擾,是趙王領軍守護住他們的家園,讓他們如今能夠安居樂業。燕南的百姓,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不知道如今的皇帝陛下是誰,卻知道趙王蕭珩的。
自古功高蓋主,由來不會有好下場。李妍想,她的太子哥哥,明君風範,日後若與趙王相見,必然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君臣際會,風雲叱吒,定能成就一段佳話,必不會出現君臣相鬥的場面。
她牽著小馬駒,踏著細軟的草原,過了一條小河流,日頭過西,有些寒冷。入了秋的燕南,一到傍晚就十分的寒冷,這讓江南剛回來的李妍十分不適應,只是她入燕南的時候就已經預先添置了衣物,趕忙將大氅披上,倒是緩解了許多的寒冷。
她翻身正要越上馬背,見小馬駒下窩著一隻雪白的兔子,十分的肥美,暗歎果然是草原養的兔子,與她在江南見過的不一樣。李妍低下頭,摸了摸那兔子的腦袋,笑道:“小兔子乖乖,快回去吧,等一會兒天就更冷了,走吧。”
於是也不在留戀,越上馬背,韁繩一啦,草原上傳來一生馬嘶鳴,遠遠的見一小姑娘消失在眼前。留在原地吃了一灰塵的兔子,不知是傻眼了,還是睡著了,竟沒有動過。
李妍快馬加鞭,一路上風馳電掣,終於在天黑的時候見到了一戶人家,將馬兒拴在樹幹上,她環顧四周,是一片很大的森林,也不知前面那戶人家是什麼人,只見屋頂蓋著茅草,屋裡還有炊煙裊裊,想來是此地的黎民。
只是大地黑幕,前方未知,李妍嘆了口氣,若是讓家中兄長父母知曉,決計是不能答應自己如此草率的。想到家裡,她笑了。出門的時候,她身邊帶的人,呼呼赫赫,十分之多,只是都被她一一躲過去了,每月也只在不固定的地方給家中寄去一封平安信。如今的她,倒真像極了坊間摺子戲中的江湖俠女了,倚樓聽風雨,仗劍走江湖,快哉。
她敲門的時候,想過許多的場景,裡面會是什麼樣的人,也許是一戶牧民夫妻,年輕的、年老的,絕沒有想過,開門之後,抬頭望過去的,是一位如此年輕的少年郎。
青衣華髮,姿容非凡,恰逢玉樹之臨風,如畫中走出來般,他定然不是燕南之人,李妍心想。燕南民風粗狂,這裡的百姓生的也是人高馬大,十分壯碩,而眼前的少年郎太像鳳京養出的翩翩濁世佳公子了。
只是這姿容玉貌,她說不上來的奇怪。“這位公子,好生面熟,似乎哪裡見過?”
因她這句話,對面那位青衣公子倒是笑了,笑容在臉上暈開,十分好看。“見過我的人,都這麼說過。”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估摸自己的言辭有些唐突,李妍瞬間就明白他的話中音了,臉色有些微微漲紅,她出身皇室,見過多少美人,自然是沒有隨意調戲人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此人十分眼熟,彷彿前生就認識了。“夜黑風高,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孤男寡女,怕是不妥。”那人委婉拒絕,面有難色。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謝過兄長收留。”李妍想起外面那片幽深的森林,打定主意,死皮賴臉也要留下來。
見她堅持的樣子,那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嘆了一口,倒是沒有再拒絕,不動聲色的將腰間三尺青鋒劍斂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