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錯,我才是桑則明媒正娶的夫人,湮落那個丫頭片子不過仗著同你的關係罷了。”鳳羽說起往事的時候,帶著一絲別人都察覺不出來的痛意,只是都被她語氣中的怒意所掩蓋了。“她死有餘辜,為何要帶上我的桑則,為什麼……”
“你竊取的是阿蘿的往事,即便後來桑則同你再結連理,偷了就是偷了。”若非鳳羽橫插一腳,湮落何以有如此下場。重華對待九重天的鳳羽,從來都不仁慈,他如今縱著她活著,不過是顧念一點當初鳳皇在紫微垣的情誼。
“桑則後來愛的是我!你既喜愛湮落,為何還要百般為難我們,你同她不一樣可以好好過下去。”鳳羽淚流滿面,那年青丘灼灼桃花鋪到九重天,她以為這一生她同桑則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的,若非後來有這些事情,她又怎麼能像如今這般仙不仙、鬼不鬼的躲在府中。
“放肆。”重華終是轉身,這個鳳羽全無記憶中的樣子,他面色寡淡,對眼前這個女仙,卻是真心的生了厭惡之心,“誰給你這個膽子,同本君如此說話。既是自己種的苦果,便要承擔下去。若非鳳皇,你以為你還能在本君面前開口?”
“阿蘿鍾情桑則,混沌寒冷,便讓他去陪她,這也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平生,你這般無情,難怪情非所求,你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如今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他日你必然日日嘗受,受盡相思之苦。”鳳羽笑得癲狂,全然不怕重華面上的寒意。她苟活多年,早不畏生死。“必比我苦上千倍萬倍!”
重華長袖一揮,鳳羽跪地,後退幾步,“本君不曾發怒,你們便不記得當年本君是如何執掌天地的了。”他的話中,帶著深深的寒意,遠古來的威壓,已經震的鳳羽口吐鮮血。
鳳羽跪地,卻不求饒。
“帝君寬恕,鳳羽多年喪亂,早已經神志不清了。”來者是九重天的天君鳳皇。他同鳳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素來對這個姐姐也是有一些情誼的。
“九重天不會教規矩,本君替你教一教。”重華面色肅然,這次是連鳳皇的求情都聽不進去了,他施法的時候,鳳羽已經知道怕了。
她晉位上君已經十幾萬了,從來不知道還有什麼比晉位時候的雷劫還要疼痛上萬分的,平生帝君這是要剝下她的仙骨。她生來仙胎,同一些飛昇上來的仙人不同,故此剝離仙骨的時候,也十分的疼痛難忍。
鳳皇見姐姐如此痛苦,也是雙膝跪下求情,“帝君,念在姐姐謫居多年,霜寡之人,難免偏激,也念在鳳皇兢兢業業管理天地多年,恕我姐姐不敬之罪。”
“多年前,你也這樣跪著求情,本君顧念情誼,許她戴罪思過。多年後,你們已經沒有資格再求情了。”重華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良久鳳羽才像是脫了一層皮一樣跌落在地上,“今下誅仙台,死活不論。你如此執迷情字,若有生機,許你生生世世情劫難過,下去罷。”
九重天明旨宣諭,再無更改的可能。
鳳羽驚恐,卻控制不住的自己的身體,被一陣風捲下誅仙台。地上跪著的鳳皇,也是軟下了身軀,他執掌天地多年,已經久不見這樣的雷厲風行了,久到他甚至忘記了,這個世間執掌天地的共主,從來都是紫微垣的平生帝君。他發起怒的時候,世間再無一人敢上前求情,而他卻再次犯下了這樣的錯誤。
“下去,日後不可再上紫微垣。”鳳皇已經將他同紫微垣的最後一絲情誼也磨盡了,當年跟在他身後的小鳳皇,也學會了違逆他了。十幾萬年前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他最後忍了,今日若非鳳羽口出他不想聽到的話,也不至於就這麼收拾了她。
阿蘿當年之事,已是他心中大忌,如今常曦更是他的逆鱗。他一生早已經註定愛別離,求不得,鳳羽此舉無疑是在他的傷口撒鹽,血淋淋的。
鳳皇黯然,唯有退下。
重華興致殆盡,轉身朝著來時路歸去,只是那條路上的瑤池仙子,此時跪在道旁,抖得愈發明顯。重華走後,瑤池仙子才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一顆提在手上的心,方才九重天諭旨,他們都瞧見了。那是鳳羽長公主啊,天君的姐姐,尚且如此,他們這些小仙子,如何敢輕易放肆。
只是平生帝君離去的背影,卻甚是蕭條,也不知道他想忘記的人,到底是誰?